“哔哔哔”
六点半,刺耳而又讨厌的上工哨声再次响了起来,沉睡中的社员们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
大冬天的,外面天寒地冻,唯有被窝才是最让人留恋地方。
不要说是大清早的起来上工了,就算是从炕头挪到后炕都有点难度。
但没办法,再大的困难和惰性在生活沉重的压力面前都不算什么,也都能克服。
于是乎,社员知青们纷纷穿衣起床,然后简单的洗吃饭,前往大队部准备上工。
尽管日子艰难,但是社员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毕竟全国上下都一样,也没有什么好祈求的。
好在今年村子里的情况尚可,大旱之下,他们村粮食减产却不是很严重。
而且副业这边四处开花,收入比之去年增加了不少,因此大家伙儿干活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
周扬来到大队部的时候,大部分的社员们都已经到了。
大冷天的,张根旺和王平给社员们做着思想动员,看的周扬都为他们冻的慌。
但是周扬却知道,在眼下这个时代,这种形式的动员会还是很管用的。
每次动员结束,社员们的劳动的激情就会有所提升,比啥都管用。
然而,就在社员们领到任务准备上工的时候,突然一道惊慌失措的哀嚎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一时间,不管是本村的还是外村的,都伸长了脖子,将目光转移到了大门外。
大家都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大清早的这样哭喊
很快,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从外面跑了进来!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大早晨的路上有暗冰,总之那人不是很长的路竟然摔了好几跤。
突然有人惊呼道:“呀,那不是冯家嫂子吗,她怎么来了?”
“还真是,她不是腿脚不方便吗,这是咋了?”
“是不是家里出事儿了”
李丰年等人也发现了异常,当即向着大门外赶了过去。
“秀芳妹子,出啥事儿了,你咋来了?”
周秀芳的身体情况大家都知道,在生老四的时候伤了身子,这些年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偶尔能到房前屋后转悠转悠,要是不好了,可能一两个月下不了炕。
为了看病,她家男人可没少霍霍钱。
在看到李丰年的一瞬间,冯大嫂周秀芳“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然后便是给李丰年磕头,同时嘴里哭喊道:“丰年大哥,你救救我家六斤吧呜呜呜”
李丰年被周秀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六斤兄弟怎么了,到底出啥事儿了?”
“他他被公安给抓起来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懵了。
这年头,一旦涉及到公安那可都是大事儿啊!
“秀芳妹子你先别哭,公安为啥要抓六斤兄弟,他犯了什么事儿了?”李丰年沉声问道。
“昨天他进山打了几只野兔和野鸡,然后拿到城里去卖,结果一去就没有回来,我让他二叔到城里一打听,才知道是被公安抓起来了!”
听到这话,包括李丰年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麻烦大了。
这年头,到城里卖东西被抓住那可不是小事儿,轻则说你倒买倒卖,东西被没收,人也被拘留!
重则那可就是投机倒把,被判刑都不稀奇。
其实冯六斤趁着农闲去林子里打野味卖钱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只不过大家都很默契的不说罢了!
毕竟冯家的情况摆在那里,要是硬管的话,一家老小真的就得喝西北风了。
所以,包括李丰年、张根旺、王平等人都一样,对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现在出事儿了!
“不是上次让他不要去城里了吗,咋又去了,他咋就不怕死呢?”李丰年有些生气的说道。
周秀芳当即哭着说道:“我们也是没办法,他二叔看上了人家左家村的一个姑娘,那姑娘也看对他二叔了,可是那家人家却要66块钱的彩礼,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这才”
冯六斤一个弟弟叫冯七,今年24岁了。
因为爹娘死的早,一直都是冯六斤夫妇拉扯着。
由于家里穷,所以一直没有姑娘家愿意嫁给冯七。
听到女方竟然提出66块钱的彩礼,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过分了。
方圆几十里范围内嫁娶的标准往往是彩礼十块八块,多一点的也就二三十块钱。
66块钱的彩礼,再加上盖房子办酒席,没有二三百块钱根本下不来。
想想村里一个壮劳力一年也就分三四十块钱,这得多少年才能攒够这笔钱。
显然,女方的父母要么就是爱钱,要么就是不同意女儿嫁给冯七,故意刁难。
但即便是如此,冯六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