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上夜工的时候很少,通常只有夏天浇地以及秋天抢收的时候才会发生。
所以当社员们接到通知后,大多数人都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赶往大队部。
但是当他们得知马上就要开闸放水浇地了,一个个都很开心。
虽说修理灌溉渠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苦点累点只要能保证秋天有粮收就行,毕竟秋天粮食丰收了,冬天才不会饿肚子!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而言,贫穷和饥饿是根植于骨子里的记忆,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能摆脱这种来自灵魂的恐惧吗?
其实这段时间老天爷一直没有下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发愁了。
云山县虽然谈不上十年九旱,但是十年中至少要遭遇三年以上的旱灾,所以老一辈的社员们一看今年这架势,就知道情况不太乐观。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村里的小河湾那边要是有水的话,那就利用小河湾的水浇地抗旱。
但是今年小河湾这边的水量也严重不足,都到了快要干涸的地步了,根本指望不上。
所以大家伙只能祈求老天爷能早点下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至于上游的宝丰水库,他们压根儿也没指望。
那个水库建成后虽然也曾放过几次水,但是由于近几年云山县的降雨量一直严重不足,所以宝丰水库的水位线每年都在下降,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放水浇地了。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今年水库那边竟然同意给他们放水抗旱了,这可把大家伙儿给高兴坏了。
一旦水库放水,庄稼就能有充足的水量浇灌,足以等到下一次的降雨,基本上可以确保今年的粮食丰收了。
所以,得到消息的社员们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便急急忙忙的领了任务去上工了。
由于时间紧急,李丰年也没有说别的,只是默默地让人将队里常年没用的大锅抬了出来。
随后又叫了几个女人到大队部,给上夜工的社员们做饭,今天他要给社员们吃大锅饭。
关于大锅饭的记忆,周扬已经不是很深刻了。
因为他插队到八宝梁大队的时候,这里的社员们就已经各自吃各自的了。
社员们之所以不在一起吃大锅饭的原因有很多,但是主要还是因为大家觉得这样做有问题。
而大锅饭最大的缺点,就是分配不合理。
之前口粮由公社以及生产队掌管,这等于将多部分人的财富交给了一部分人保管,然后再由这部分人进行二次分配。
一些人害怕分配不公平或者是不合理,往往会将分配方案隐藏起来,不公开。
长期以往,不公开分配方案成为惯例。
进而会使得一些人失去了对职业的责任,再加上缺少监督,所以极易滋生腐败思想。
于是乎,便发生了大部分人吃糠咽菜,而以下部分人却胡吃海喝,不受约束,形成了少数人凌驾于集体之上的可怕局面。
时间久了,社员们自然就会对此产生不满,最终大锅饭吃不下去了,大家不得不各家吃各家的。
这几年整个大队吃大锅饭的机会很少,也就秋天抢收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忙,偶尔会吃那么几天大锅饭。
而周扬重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吃大锅饭,所以这让他感觉挺稀罕的!
由于修渠是个体力活儿,为了保证社员们有足够的体力挖渠除草,所以李丰年让两个生产队各出150斤白面,又弄了点土豆白菜之类的蔬菜,决定给社员们大烩菜蒸馒头。
给大伙儿做饭的是村里出了名的巧媳妇儿杨秀芝,她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师傅,平时谁家娶个媳妇儿过个寿,再或者是老人去世,大多数都会请她爹去掌勺。
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学了几手。
所以每年村里吃大锅饭,基本上都是她掌勺。
除此之外,李丰年又给她派了四个女人打下手。
毕竟参加劳动的有三百多号青壮,这么多人吃饭,人少了根本就做不了这么多人的饭。
好在,不管是杨秀芝也好还是其它打下手的女人也罢,她们早已经习惯了,轻车熟路的便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这顿饭从晚上六点半开始做,一直到九点钟才算是做好!
随后,李丰年便通过大队部的大喇叭,通知地里的社员们回来吃饭。
半个小时后,接到通知的社员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大队部。
由于大家伙来的时候都没有携带吃饭的碗筷,因此每家都有一个人回家拿碗筷或者是饭盒,其余的人则是围坐在大队部的院子里吹牛闲聊,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
十点一刻,准备的差不多了!
随着李丰年的一声令下,大家开始排队打饭。
不同于平时吃饭板板正正的坐着,吃大锅饭可没那么多规矩。
大家打完饭之后,就端着碗到处走,或蹲或坐,或者是边说边笑,边聊天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