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万籁寂静,东方的地平线堪堪泛起一丝丝亮光,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 朝露未曦,钟晏的身影隐在晨间雾气中,向边境线另一端迈进。 联邦边境军事基地里,闻人君和雷赫老将军一同接待了钟晏。 钟晏礼貌同眼前功勋卓着的联邦前任老将军寒暄着:“雷老将军怎么不随众人一道返回联邦?” “您为联邦戎马操劳了一辈子,如今卸任,也是时候该享享清福,颐养天年了。” “闻人将军年少有为,军部交给他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雷赫面色不改,腰背挺直,不见疲态,“只是调令突然,我那些部下又不免眼高于顶,一时糊涂……” “我担心他们会对新上任的闻人将军有所不满,影响军中团结,便决意厚着脸皮再多留一段时间。” 001:主人,听他这意思,可就差说军部离了他不转喽~ 钟晏不置可否,保持微笑的同时与站在雷赫一旁面色冷峻的男人交换一个眼神。 “原本还想和老将军做个伴,一道回去。不过既如此,眼下我就只好孤身一人先行回去向阁老复命了。” “军部,可就有劳二位了。” …… 001:主人,我们在等什么? 钟晏:等着瞧。 联邦边境军事基地不远处,钟晏刻意收拢了自己释放出来的精神波动,同时放慢了脚步。 001:主人,正后方八百米。 显然,001也发觉他们身后有人,而钟晏等的自然也就是这群尾随之人。 匕首插进对方胸口,手起刀落,鲜血喷涌而出,简直不自量力。 他不是不知道有人会来截杀他的,毕竟辛辛苦苦的诱发他的应激反应……可也正因如此,才让他觉得不对劲。 001:主人,小心! 待他听到身后传来的破风声时,已经为时晚矣。 砰—— 中弹倒在血泊里昏迷的前一刻,钟晏还在想:是真t疼啊…… 与此同时,正在帝国边境军事基地办公室里批复文件的江宴清眼尾骤然传来一阵尖锐密集的刺痛感,使得他不得不放下手中钢笔,垂眸压下自己的左眼,缓了又缓。 一旁正在整理资料的夏阑正好瞧见着一幕,赶忙问:“殿下,您怎么了?” 直到缓过那阵刺痛,江宴清才勉强松开了手,维持镇定道:“……没事。” “可殿下,您的眼尾……” 那里隐约在发红,是泪痣吗?可他以往为何从来没有注意到? 江宴清不是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他无意解释什么,只言:“你先出去吧。” “哦好。”夏阑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吧,毕竟往日,他也不敢盯着他们殿下的面容仔细看啊。 ……应该是本来就有吧。 —————————— 001:主人,我们被绑架了。 钟晏:你这不是废话吗? 手腕被人绑在身后,就连眼睛也被人蒙上了一层黑布,他什么都看不太清。 钟晏浑身无力,索性不作挣扎:知道是谁绑了我们,我们现在在哪儿吗? 朔月主动告知:“阁下,你们现在在我的主控室里,这是第三天了。” “……你到底是参与进来了。”不过钟晏倒是没觉得有多出乎意料,甚至称得上心平气和:“你认为我会背叛联邦?” 主控室内,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屏幕正在循环播放着钟晏之前在边境小镇里所发生的一切高清无码画面。 朔月:“以前的您,不会。” 钟晏反问:“现在的我就会了?” 朔月的数据上下闪烁跳跃着,如实回答:“无从考证。” “那你就借此看清楚了,我到底会不会背叛联邦,以及……” 001顺利破开密码锁,镣铐落地,钟晏解了束缚站起身,面向中央主控屏幕,眉眼骄矜。 “究竟是我所希望联邦走下去的道路,还是他们那群乌合之众的固执己见,谁更胜一筹。” 朔月:在此之前,我要告诉您一件事,帝国三皇子殿下——江宴清,遇刺了。 闻言,钟晏骤然抬头,声音阴寒可怖:“你再说一遍,谁遇刺了?!” —————————— 另一边,距离帝国媒体争相报道帝国三皇子殿下在从边境回程路上遭遇不明歹人袭击已然过去了二十四小时。 幕后真凶尚未找到,但遭遇袭击的主人公倒是已经面见了皇帝陛下,正从宫中往外赶。 前往霜华居的路上,江宴清也在关注联邦议员钟晏无故失踪三天,尸身是否已被焚毁的事件发酵情况。 理智上,尽管他知道这些都是虚假报道,而且大概率是在对方的掌控之下,可他已经难掩担忧。 ……他怕对方为达目的,还和之前那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眼尾的霜花还在发烫,江宴清透过车窗看清了那点痕迹。 ……时间倒退到昨晚那人刷完碗回到卧室之后—— “钟晏你到底,想做什么?” 月冷霜寒,雪满入怀,那人眼尾的绯色之意无端被晕染的愈发旖旎缱绻,仅隔着一层湖光潋滟的瞳眸瞧着眼前意欲逞凶之人。 钟晏指腹擦过那人眼尾,意味不明道:“我怕我忘记哥哥。” 江宴清不明所以,等他下文。岂料对方直接俯身凑到他眼尾落下一吻。 “在这里做一个标记,永久的,不可磨灭的,好不好?” 闻言,江宴清蹙了蹙眉,半晌都没有给他答复。钟晏便无辜的眨了眨眼,又亲了他一下。 “精神禁锢,你想的挺美。” 那人看似不为所动,拾起指节去触碰他的眼睑,钟晏就乖乖给人碰,问:“那哥哥让不让?” 江宴清依旧没答,勉强集中涣散破碎的思绪,权衡思量着问题本身的缘由。 “是联邦出了什么事吗?” 钟晏不说话,便算作默认了。而那人则受凛霜气息的束缚,环过对方后颈,附在他耳边呢喃低语着: “阿厌(晏)你好贪心啊。” 面对那人的指控,钟晏没能否认什么。毕竟,届时若成,留存封印的是他的记忆,可要受他精神力禁锢的却是那人。 “……是在眼尾吗?” 江宴清心里跟明镜似的,全然看透了这人的私心恶意—— 分明有那么多地方可供选择,这人却偏要弄在这等隐秘又张扬的角落。 “嗯,不可以吗?” 霜雪压弯松枝明月,都到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在装乖卖巧,假意温顺。 “没有……阿厌(晏),我给你这个权利……你想怎样都可以……” 既不愿过于喧宾夺主,又要妄图染指之人知难而退,昭然归属,那他便也没什么不许的。 于是,下一秒,小alpha澎湃汹涌的精神力便在那人眼尾下方镌刻种下一株霜寒之花。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了然。 冰蓝色的,永久的,不可磨灭的,只那么一点,隐约透露出几分糜艳之色。 我爱你,你是自由的。 我爱你,但你是我的。 ——理性与疯狂的悖论。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