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风提醒胡仙仙要准备的各样东西，胡仙仙听得头大，连说不去。</p>
若要不去又怕韩泽熙责怪，程浩风想了想之后说：“皇上开恩，韩泽灿的亲眷们只要没有参战的都免罪了，连柯雅润都封为‘殇廓夫人’。正缺一个代帝施恩，前去宣旨的人，我就给你讨了这个差事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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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罪臣之妻，说是“代帝施恩”，不如说是去观察柯雅润对皇帝有没有怨怅之心，这可不是好差事。</p>
但胡仙仙一想，郊祭之时的繁琐礼仪多暂且不论，到时候必定要宣讲阵亡将士的战斗事迹，自己的心可又得悲伤难受。</p>
那么，去见见柯雅润也好。</p>
诸般杂事交接后，五月十八辰时，胡仙仙入宫面圣，而后带着两个小太监去往离京几十里的治化皇后陵。</p>
柯雅润受封“殇廓夫人”，既是要她日夜为阵亡将士祷告，也是让她记着韩泽灿叛『乱』，廓州再无诚郡王。</p>
陵旁小院内，柯雅润跪地接旨，遥谢圣恩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放到堂屋供桌之上。</p>
“胡天妃与二位公公辛苦，请喝杯茶再回城。”柯雅润对胡仙仙挤出一个笑容。</p>
本来就是要来探她心境如何，看她有没有挟怨怀忿，当然得多呆一会儿。</p>
柯雅润见胡仙仙颔首同意，就引他们到小厅坐下，再亲自提壶倒茶。</p>
在这里守陵只是种体面说法，真正守陵的是那些卫队士兵，她是被圈禁于此。给她配了两个丫鬟，但这两个丫鬟与其说是伺??候她，不如说是监视她的。</p>
因此，柯雅润凡事都亲力亲为，反而去讨好那两个丫鬟。</p>
柯雅润递茶杯给胡仙仙时，胡仙仙注意到她鬓边有不少白发，眼角也添了皱纹。</p>
不由感叹，柯雅润才三十出头便憔悴如此，催人老的不是岁月而是悲愁。</p>
半年之前的柯雅润，浑身珠光宝气、姿容娇媚艳丽、言语自信张扬，此刻却落魄至此，世事无常。</p>
胡仙仙想得出神，柯雅润见她久久不把茶杯接过手，局促不安而问：“胡天妃嫌这茶不好？”</p>
“嗯？嗨……我可分不清什么是好茶。”她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才又说，“你在这里不能随意出院子，难免憋闷吧？在廓州有没有贴心的丫鬟，我求皇上给你送个伴儿来。”</p>
柯雅润略怔一怔，看胡仙仙目光真诚，才答话：“皇上特许我元宵、端午、中秋入宫见胞妹，这已是皇恩浩『荡』，怎敢再奢望其他？”</p>
其实，允许她在这三个佳节与德妃柯雅洁相聚，是显示皇上仁厚，也是借此警告柯雅洁和柯氏族人，要安分守己，不可再生妄想。</p>
胡仙仙叹两声，又出门在院中转了一圈，没见半点显示柯雅润怨恨韩泽熙的东西，倒因她处境艰难而生出些许同情心来。</p>
又入屋内，说了几句客套话，胡仙仙准备离去。</p>
“胡天妃慢走，请代罪『妇』向皇上谢恩，向太皇太后和皇后、德妃问安。”柯雅润鞠躬相送。</p>
待胡仙仙飞身远去，两个太监也骑马渐行渐远，她才缓缓直起腰，本来悲伤中略带麻木的眼神此刻变得阴冷狠厉。落得如此地步，她怎么可能不生怨恨？</p>
至于胡仙仙为何没察觉她的怨恨之意，那是因她确实不怨恨胡仙仙，在胡仙仙面前当然半分怨恨都没表现出来。</p>
柯雅润认为让她受苦的罪魁祸首，不是与她丈夫争皇位的韩泽熙，也不是打败她丈夫、杀死她丈夫的程浩风、胡仙仙、胡勇刚等等人，而是沈竹君。</p>
她最恨的人就是沈竹君，在她看来，若是没有沈竹君，自己胞妹柯雅洁与韩泽熙琴瑟相和，那韩泽熙应该不会跟韩泽灿争皇位。</p>
即使难免要争，有柯雅洁从中斡旋，也不会败得这般彻底。</p>
柯雅润想复仇，她想要将沈竹君碎尸万段。此时的她认为，胡仙仙他们这些人都是能臣猛将，是应该讨好的。讨好了，以后定有用处。</p>
虽然韩泽熙不爱柯雅洁，但对柯家一直优待，只要柯氏一门够团结、有耐心，就完全可以掌控大权。到时候，不仅可以把沈竹君踩在脚下，还可以架空韩泽熙的皇权。</p>
柯雅润出身宦门、又嫁给皇族，各种权谋之术见得不少，她脑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胡仙仙想破头也想不到。</p>
回到闲云观已是戌时，胡仙仙与程浩风简略说了各自所办之事。</p>
程浩风又说要和她一起去探望胡海容，因皇上为嘉赏贺登泰之功，旌表其忠义，追封贺登泰为忠义侯。</p>
又因贺登泰无子可承爵位，下旨令顾思哲为其义子，袭承爵位，祀奉在堂。</p>
“亲父子难相认，能以这种方式承续香火，真算巧妙。是你给皇上出的主意吧？”</p>
“若不是贺登泰传讯，廊州兵变带来的后果会更加可怕，或许我们扭转战局的机会都没有。”</p>
其他人有军籍、有军职，自有各部安排，只是贺登泰，是程浩风必须亲自向韩泽熙讨要封赏的。</p>
“我代容姑父谢谢你，此事办得很好。”</p>
见胡仙仙那认真模样，程浩风却想逗她：“办得很好？那你要怎么奖赏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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