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只当向苼过度紧张害怕,一笑置之。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虽然觉得姬城主一定没问题,她还是下意识地留了个心眼。 不多时,两人跟着姬腾回到前院,宴会正场。 姬城主不愧于“雅仙”之名,院中百花齐放,争相惊艳,可谓千姿百态,美不胜收。 此刻进来宴场中的修士已不下千数,人声鼎沸。 向苼看得眉头微蹙,竟不是单独引他们入瓮,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姬腾此人是友非敌? “二位仙子请看,这朵就是本次赏花宴的花王!” 姬城主领着向苼二人来到院中央最大的一个花池前,“此花乃是我在外偶得一花种……” 姬腾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培育花王的经历,引来一群人驻足倾听。 姬腾的兴致顿时更高了,说得停不下来。 凌什长初时还听得津津有味,然而一个时辰后……她强撑着有些发困的眼,强颜欢笑。 这姬腾会过来当稚夭星主城的城主,该不会是长辈们都受不了他这般啰嗦,发配过来的吧? 向苼也有些无奈,这般啰嗦……都能跟姬青琊比上一比了。 莫非碎嘴,也是姬氏一族的天赋? 心中诸般念头闪过,她也一直没有放松戒备,目光始终在附近的面孔上流连。 然而危险没有等到,却意外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她目光随意地瞥过花池正对面的一名堪称美艳的黑袍男子,没有丝毫停留,引起对方注意。 媚道人,他居然也在这里,而且看模样,好似在找什么人。 向苼正想循着媚道人的目光,探查一番,忽觉众人面孔变得模糊起来,似都蒙上了一层细雾。 来了?! 她心神瞬凛,正要提醒凌莹,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偏头定睛一看,凌莹已然倒地不省人事。 浓重的烟雾,席卷宴场。 随之而来的,还有姬腾恐慌的声音:“凌什长,你可有事?这是烟雾诡异,莫要探出仙识,我失去大阵操控感应了!” 砰!砰! 耳边传来更多重物坠地的声音,烟雾中人形轮廓成片倒下。 向苼瞳孔微缩,不及细想,顺势跟着倒地“昏迷”过去。 不消片刻,烟雾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紧跟着,向苼便感觉自己被人抬了起来,飞速远离城主府。 凌莹的气息就在旁边不远处,她也不慌,闭着眼任由摆布。 走了约莫一刻钟后,队伍骤然停下,凌莹的气息离她更近了一些。 而后她只觉脚下仙灵之气暴涨,身体传来短暂的空间拉扯感,复又迅速平息。 这是通过了传送阵…… 传送阵后的气息,变得阴冷潮湿,向苼耐着性子再听了片刻脚步声后,身子猛然被甩了出去,撞进一团霉味浓重的草席里。 嗡!嗡!嗡! 牢笼阵法接连亮起,一刻钟后,整片空间都寂静下来。 向苼一动不动地趴在草席里,没有急着睁眼,藏在袖袍下的指尖轻触地面,大片天妖禁符文立刻通过指尖蔓延开去。 眨眼间,整个牢笼地面都覆上了一层暗色,悄然吞噬牢笼阵法。 待得符文完全覆盖牢笼阵法后,向苼倏地坐起,拍开脸上杂草,目光一扫周围。 只见一条狭窄幽暗的潮湿甬道两旁,各自凿开了数十个阵法密布的坑洞,每一个坑洞里都关着一人,无一例外都在沉睡。 向苼很快找到凌莹的身影,心下稍松。 而后她留下一张纸人分身,撬动欺天之力,将己身完全包裹进去,挥袖打开一道阵法缝隙,闪身来到甬道上。 甬道两边皆幽长,向苼没有贸然探出神识,尝试往左走,顿时看到更多人昏睡在坑洞中。 “赏花宴上的人,莫非全都被抓到了此处……” 心中闪过这般念头,向苼忽然听到正前方白光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当即身形一闪,隐入甬道阴影中。 就在她闪入暗处,一名穿戴齐整的褐袍老者走了进来。 褐袍老者气息外显,修为不低,应在地仙中期左右,有欺天之力相隔,向苼离他近在咫尺,他却并未发现,径直走到一个坑洞前打开阵法,从中扯出一人,拎着往回走。 虽只是一晃眼,向苼还是认出被扯出之人,正是之前在黑市集会上被假禁制传承骗了一瓶白石丹的青衣男子。 她眯了眯眼,悄步跟上。 甬道内潮湿不堪,并无人看守。 阴冷的水从岩峰中“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撞击在石面上,发出略显尖锐的声响。 褐袍老者拎着青衣男子,一连转过数个带有警示禁制的弯道后,终于来到一处视野空阔的地下溶洞中。 甫一入洞,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随之一同的,还有一段极有韵律的呼吸吐纳之声。 向苼屏气,悄然隐在洞口边暗处,为防被洞中之人察觉,向苼视线刻意略过其人,只以余光观察。 这一看,顿时令她瞳孔微缩。 只见一道人影,盘膝坐在溶洞正中央的蒲团上,面容模糊在一团五色糅杂的光晕之中,头顶隐约可见三朵虚幻的花。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果真是金仙,不对……” 向苼想起典籍中关于金仙的描述,微微眯眼。 为金仙者三花聚,绕灵台,五色纷生当如彩带一般耀眼。 而此人的三花残缺凋零,软塌塌地附着在虚幻灵台之上,五气糅杂成一团,气息浑浊而杂乱,好似被棍子狠狠搅过一般。 是天仙圆满,最后一步尚未踏出,还是……从金仙跌落? 带着些许猜测,向苼视线往左移,顿时看到一个足有三丈方圆的巨大血池。 那便是血腥味的来源,隐隐的,还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人血药引……” 向苼眼神微凛,悄然摸出几枚轻灵丹咽下。 这时,坐在蒲团上的人影头顶异象忽然消失。 向苼立刻收回目光,转动欺天之力,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下一刻,一句问话自里边传出。 “人带来了?” 其人语出森冷,与在城主府时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