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苼目光微闪,道:“路上听说了一些,但听得不真切,你具体给我讲讲。” “你还是直接看吧。” 十四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薄册子放在桌上,“这是我从天青阁买来的,足足花了我一块灵石呢。” “天青阁?” 向苼柳眉一挑,“你下不了山,怎么去的天青阁?” “山下就有个坊市,你还不知道吗?” 十四拣一块点心扔进嘴里,边吃边说道:“我跟琴机办事,去过好几回,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天青阁就开在坊市里头。” “原来如此。” 向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天青阁……她在吕国坊市也见过。 炽焰宗放任其在自己疆域遍地开花不说,竟还能容忍它将据点开到自己宗门内? 要么,是这天青阁让炽焰宗感受不到威胁;要么,就是天青阁的势力远超八品,令炽焰宗提不起反抗的念头,只能放任自流。 念及此,向苼拿起桌上的册子翻开。 册子做工很是粗糙,但其中内容却不含糊,翻开,看看就罢了,你可别真信。” 前文说血云子带头屠城那一段,天青阁隐去舒高明与万凌莫在其中的作用,是否为故意,她不好评价。 可后半篇所写,乃是她亲身经历,如何看不出尽都是胡扯。 十四却是不服气了,执拗道:“苼小姐,这是天青阁亲发的册子,怎么就不能信了? 咱们是见识短浅,没见过这般强大的女子,可不代表没有,而且我听说咱们炽焰宗也是有女真传的!” 向苼无奈,只得半开玩笑地说道:“我是说……天青阁的眼线也不是万能的,说不定这个吕氏妖女,比册子上说的还要厉害呢。” 十四一听立马喜笑颜开,“那是当然!” “这册子我还没看完,就先留在我这。” 向苼翻手取出一袋灵石,递给十四,“你帮我留意天青阁,要是再出类似的册子,你就帮我买回来。” 十四动作麻利地收走灵石袋,嘿嘿一笑:“知道你现在不缺灵石,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好。” 送走十四,向苼唤人进来拾掇碗筷,自己则拿着册子回到里屋继续翻看。 这种册子,极为类似前世的新闻报纸,上面记载着东洲修真界最近发生的大小事。 向苼迅速翻了几页,很快找到自己想看的。 这一页所述,通篇只提万家最近高调行事,与周围好几家势力发生摩擦。 字里行间,分明暗示万凌莫重伤后在风月门失势,万家变本加厉,实则虚张声势,大厦将倾。 说起来,这些年因为万凌莫,向家一直被万家压制,向文礼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族式微,渐有沦为附庸的架势。 当初她拿向绾绾的母家说到痛处,向文礼当场翻脸改变主意,心中对万家怨怼绝对不浅。 此番万家出事,向文礼若是不做点什么,可对不起他这些年受的委屈。 想到此处,向苼微微蹙眉。 上次在吕国明云坊市,她见到福管家,后来才听说那福管家跟随主人的名讳,叫做李贾德。 这名字一听便知是化名,且那广发灵丹的手法,与向文礼暗中下魂音草的手段颇为相符,其人就是向文礼的可能性至少有八成。 他去吕国作甚?目的为何? 他分明守着一座洞府,为何舍近求远? 种种疑团萦绕心头,向苼微叹一声,将册子搁置一旁,继续埋头整理储物戒。 储物戒太多,昨天忙活一夜,她只整理出个大概。 散修储物戒大多赤贫,其内杂物甚多,灵石、丹药、法宝稀少。 向苼将杂物都集中归拢到一枚储物戒中,待日后慢慢分门别类,去芜存菁。 风月门弟子的储物戒则恰巧相反,灵石、灵丹、法宝都不少,整理起来容易很多,但量摆在那里,也不是一两日能整理完的。 不知不觉,向苼回到炽焰宗已过去五天。 这五天,向鸿羽只来了东院一趟,之后便随东景焕前往主峰修炼。 向鸿羽一走,宅院的气氛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十四每天都趁着早上向苼用膳的空档过来,一张嘴叽叽喳喳地说着门中昨日发生的大小趣事。 这一天早上,十四又照例跑来咋咋呼呼地喊道:“苼小姐,出大事了!” 向苼见怪不怪,手中筷子都未停,边吃便道:“你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这次是真有大事!” 十四跑到桌边坐下灌了一大口茶,呼了口气道:“我之前不是说过,派人杀你的关元志被大弟子封了修为,罚去杂务房了吗?” 向苼柳眉一挑,“他死了?” “你怎么知道?” 十四小声惊呼:“关元志今天一早上就被发现死在房间里,七窍流血而亡,好似被人一掌震散天灵。” 向苼目光微闪,轻轻点头:“关元志行事嚣张,得罪的人定然不在少数,有此下场并不奇怪。” 十四嘴巴一瘪,哼声道:“我还兴冲冲地跑来给你报信,原来你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是不是?” “倒也没有故意去想。” 向苼低低轻笑,温声道:“还要多谢你过来知会我一声。” “不不不,不必了。” 十四抱着胳膊揉了揉,有些不好意思:“搞得好似我故意邀功似的。” 话说这,他又想起什么,接着开口:“对了!琴机让我去山下坊市办事,你可有什么需要的,我给你带上来。” “山下坊市么?” 向苼眼眸微眯了一下,忽然起身道:“你等我片刻,我与你同去。” 十四顿时一惊,“你也要去?那不行!琴机知道了肯定会揍我。” 向苼迅速换了一套青灰色便装出来,笑道:“那就拉上她一起,关元志都死了,总不至于还有人想要杀我吧?” 十四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片刻之后,向苼一行三人出现在山路上。 琴机在左,十四在左右,将向苼牢牢护在中间。 “苼小姐,您为何执意要去坊市?” 琴机观察四周,边走边问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十四可以帮您买,您拖着这一身伤,奴婢实在不放心。” “无妨,伤口都结痂了。” 向苼笑着回应,“也就剩内伤得慢慢疗养,倒也不影响日常行走。一连窝在屋里五六日,我也是闷得慌,而且我也想买一把剑回去。” “买剑?” 十四诧异出声:“你买剑干嘛?你又不用练武,而且就算是要练武的话,你问公子要一把不就行了吗?” “公子的剑都那么重,我使得动吗?” 向苼嗔怪一声,“我去买一把自己能用的,你们代我买的,总不如自己试的合心意吧。” “这倒是。” 十四赞同地点点头,而后又嘿嘿笑道:“苼小姐,我可是听说你在家中从不喜舞刀弄枪的,怎么这会改了性子?莫不是出行一趟被吓到了,想学点防身?” 十四话刚说完,就被琴机狠狠赏了一个爆栗:“就你嘴碎!苼小姐想学什么轮得到你来管?” 十四委屈巴巴地抱住头,“琴姐,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好歹我也是有武艺在身,你要时间修炼,我不用啊,我来教苼小姐练剑好了。” “谁说我没时间?” 琴机瞪了一眼十四,“你小子少来安排我。” “琴姐姐,这怎么能叫安排呢,我是关心你!哎哟!别打我了,苼小姐你快管管……” 向苼着看两人打闹,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 如果没有向鸿羽的压力,没有外界那么多纷争干扰,有琴机和十四陪着,就这么不急不缓地修炼,似乎也挺好的。 可惜,这样的时光,的注定不会太长。 感慨不多时,向苼脚步停下,十四和琴机也跟着停下来,看着山脚下热闹行人往来。 坊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