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言吸了吸鼻子,点头说:“是。在我柜子里有一只漆木雕花的匣子,你拿出来,里头有两封信件,一只耳坠,和一枚指环。” 叶景澄将那匣子拿出来,匣子里的确躺着两封信件、一只耳坠和一枚指环。 “信,我能看吗?”叶景澄问她。 “可以。” 叶景澄拆开信,上头娟丽的字体写着:“阿蓝,近日我偷听到一个相府的秘密,你是我的闺中密友,此事我只能与你一人道来。叶郎的大夫人竟然没死,在生产之后被老夫人用死胎蒙骗,而后致她假死后将她提炼成药人。我知此事事关重大,若被发现我必死无疑,可自从得知此事,惶惶不得终日。”信件的落款是在叶景澄两岁那年。 她的手有些发抖,拆开第二封信,掉出来两张纸。 一张信纸打开依然是赵氏的字迹,上头写道:“阿蓝,我躲在那棵桂花树后偷偷看了一眼大夫人,她被关在地下,装在一只大瓮中,瓮里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天都有丫鬟定时定量的给她送吃的。今日我在她们的剩饭中发现了一枚指环,她是在求救,可我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阿蓝,这院子,太多的秘密,你说的对,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我的信件请你务必留好,万一我哪天有个好歹,请你拿着信保下我的孩子。”落款是在三月。 叶景澄已经不敢再往下看,落在桌上那张泛黄的纸,她轻轻打开那张字条,上头是凌乱的两个字:救我。 从字迹上看,那人充满了无助,惊恐。 整整两年时光,后来的事情,就没有了后续。 叶景澄将信件和物什放回匣子里,她没有哭,而是站起来对叶楚言说:“言儿,这匣子可以先给我吗?” “可以。”叶楚言哽咽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愧疚,有她自己的,也有替赵氏的愧疚。 叶景澄抱着匣子离开屋子,顾裕年见她脸色惨白,抱着匣子的手指节发白,甚至还有些发抖。他走上前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跟在她身侧。 叶景澄仿佛想到了什么,转身对他说道:“王爷。” 她看着他,“你是王爷,可以让我去一趟叶府吗?” 顾裕年的眸子盯着她,他的手握上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十分冰冷,“发生何事了?”他柔声问她。 叶景澄抬头看着他,他深邃的眸子里全是关心,她吸了吸鼻子,差点哭出声来,“我好像好像得到了一些我母亲失踪的线索” “你母亲?”顾裕年锁着眉头,叶氏族谱上写的很清楚,叶氏主母聂氏于己子年九月殁于血崩,十六年前就死去的人,她怎会说失踪呢? “她没死,一定没死。”她强忍着泪水,肯定的说着。 “好,我带你去!”顾裕年抓住她抖动的肩膀,他知道她在强装镇定,“不怕,若只是失踪,我会帮你查到她的下落的。” “嗯。”她带着鼻音应着,让顾裕年心碎了一地。 二人去了叶府,门上的封条赫然醒目。 顾裕年带着她到了园子里,叶景澄的记忆里叶府的确有一处地窖,那是为了在夏天藏冰,藏酒的地方,她不记得哪里还有地下藏人的地方。 “桂花树,赵氏在信中提到过桂花树。”叶景澄忽然说。 “罗氏爱金桂,京都人人皆知,叶府上下栽了十六颗金桂,寓意一帆风顺,金钱满地。”顾裕年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叶景澄疑惑的看向他。 顾裕年抿着唇,他的神色复杂,目光一直看向通往罗氏院子的路口。 叶景澄一时觉得毛骨悚然,此刻虽是白日,却心中发毛,她强装镇定的说道:“你不要告诉我,老太太在树底下埋了人。” 顾裕年忽然就笑了,他的大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的安抚她:“没有,你不必紧张。” 叶景澄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靠近他,问道:“叶家的人皇上是怎么处置的?”她当时不在京都,没能亲眼看着叶昌明和罗氏这俩母子被送上断头台,实在可惜。 “就地正法。”他淡淡的说着,却忽然停下来,他问她:“澄儿,你可会怨怪于我?” “???”怪你?怪你没给我留个活口问到聂英的下落,以至于不知道当年的真相?那是应该怪你! “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叶昌明是你的父亲!” “他将我遗弃在江宁的时候,叶景澄就已经死了!我是师父的徒儿。”叶景澄面色冰凉,叶昌明那个没人性的男人配为人父吗?死了也是为百姓谋福祉。至于罗氏,那个人面兽心的老太太,竟然拿自己刚分娩完的儿媳妇做药人,丧尽天良! “王爷,这些人死不足惜,我怪你做甚?不过你要是为我留了个活口,我可能会感谢你。嘿嘿,好歹我能够知道我娘的事情。”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叶景澄摆了摆手,他竟然在道歉,堂堂八尺男儿,还是个王爷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跟自己道歉?这与方才在店里他对言儿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这么双标的吗?这人该不会是双面人吧!她正腹诽着,就见顾裕年已经走到了罗氏的院门口。 “等等我!”叶景澄追上去。 罗氏院子里萧条了不少,栽在院子里的几棵桂花树久未打理,枝条肆意,显得很是凌乱。叶景澄跟着顾裕年到了后院,后院曾是养了不少花草,如今名花已谢唯有墙角的野草疯狂生长。 顾裕年忽然一个飞身上了屋顶,落在叶府最高的那棵大榕树上,整个叶府的院落布局尽收眼底,罗氏的院子与孙氏和赵氏的院子紧连着,穿过一条长廊绕过莲花池便是三个女儿的院落,最北边是松柏苑,一路向前便是正廷。 在莲花池的假山后面,有一条蜿蜒的石子路,两旁栽着桂花树,石子路绕过一座亭子,亭子后头是一颗粗壮挺拔的桂花树。 他飞身回到叶景澄身边,带她前往那棵粗壮的桂花树前,“我大概知道那地方在何处了。” “啊?” “如你所言,赵氏信中所写,她躲在一棵桂花树后。”顾裕年看向那棵桂花树,“方才我们入府以来,看到的桂花树树干仅三寸而已,而这棵约有十四寸,足矣藏人。” 叶景澄抿着唇,她的心跳的很快,步子却略带迟疑的走向那棵粗壮的桂花树。 那棵树后是一块巨石,这个地方她来过不少次,也曾好奇精致如相府,为何会让一块如此粗陋的石头立在那儿,但每一次都没想过去探究一块如此平平无奇的石头。 “顾裕年……”她怔怔的站在那儿,几乎脱口而出的呼唤他的名字。 顾裕年站在她身后,颇为惊喜的看着她,问道:“澄儿,你是不是记起我了?” 叶景澄回头看到他希冀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退了一步道:“抱歉抱歉,方才游神了,不知不觉喊了你的名字。希望你别介意。” “你从前,都是这么叫我的。”他的语气中透着失落,是啊,那个冒充她的女人对自己的称呼就不同于她,而自己却被蛊惑浑然不觉。 叶景澄哦了一声,走到巨石后头拍了拍围墙的墙壁,并无任何空鼓的声音,她又围着桂花树和那巨石观察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从草丛中走到石子路上,忽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被顾裕年一把扶住。 二人朝她脚下看去,只见一颗光滑的石头掩藏在草丛里,顾裕年本能的想将石头拿起来,却发现那石头像是扎在地里一般,他轻轻的旋转了一下,那巨石忽然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