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亭方皱了皱眉,问她:“你喜欢这招牌?名字也平平无奇咯。” “那是碧容的心愿,她从会做菜那一日起就发誓要开一家名叫珍馐楼的食肆,她说,能看到别人爱吃她的菜,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叶景澄微笑的说着。 尉迟燕这才明白她为何要与赵亭方合作。 赵亭方哼了一声,说道:“既是如此,可以如你所愿。” “这里不妨叫做燕容斋?”叶景澄看向尉迟燕。 尉迟燕愣了一下,红了红脸,说道:“听你的,你是大东家。” 赵亭方看着屋里二层楼的格局,房梁上的雕花栩栩如生,又见红木楼梯上精彩的雕纹很是有意思。 大堂往后有一处长廊,每一根柱子竟然都是石砌筑,柱子中间掏了一个洞,里头可点萤烛,廊上挂着各式精美的灯笼。长廊左边尽头是两处厢房,右边去往茅房,直行便是后院,后院有些荒地,无人料理。 他从后院回到前厅,再往二楼去,见到叶景澄站在廊椅前与尉迟燕谈笑,一时站在原地看呆了。 眼前的女子不施粉黛,粉嫩的肌肤透亮白皙,翠眉星目,樱唇笑起来甜甜的,让人看了沁人心脾。 他往前走了几步,一阵清风拂过,他嗅到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竟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 “赵公子,这铺子如何?”叶景澄见他参观完已经上楼来,便笑着问他。 赵亭方被自己一时的意乱情迷惊到,红着脸说道:“眼光独具,很好。” 叶景澄打着扇,与尉迟燕相视一笑。 “你们方才在看什么?”赵亭方走到叶景澄身边来,她身上清香的味道扑鼻,他锁了锁眉,不是女子的胭脂香也不是青楼女子的熏香味道。 他也算是个百花丛中过的男人,可从未闻到过如此清香扑鼻的味道。 “在看对面那两个卖字画的书生。”叶景澄顺手指给他看,只见对面街巷里坐着两名卖字画的书生,一位书画摊前全是人,一位则无人问津。 “书生有甚好看?水性杨花的女人!”赵亭方翻了个白眼。 “赵亭方,你是不是嘴贱,我不介意帮你教训它一下!”叶景澄瞪着他。 “教训谁?”赵亭方嬉笑着问她。 “给你掌嘴啊!”叶景澄捏了捏手指,做出一副要揍他的架势。 “哟哟,说你跋扈狠毒真没说错!”赵亭方继续打趣她,引得叶景澄追着他满屋子跑。 顾裕年站在对面的金雀阁看着屋里的二人嬉笑打闹的模样,他气定神闲的盯着叶景澄,她要经营铺子,必是要与赵亭方这个商会会长建立起关系的。 阿幻站在一旁问他:“主子,那位赵公子不是一直与叶小姐不对付么?怎么他们好像十分要好的样子?” 顾裕年原本欣慰于叶景澄能与赵亭方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但听阿幻这么一说,他的薄唇紧抿,眸子里划过一抹危险的光芒。他转过身来,坐在桌边问店家:“老金的生意越来越大了,现在连人都看不着了。” 店家擦了擦汗,陪笑着为他倒茶,“爷,咱们东家这几日恰巧去了禾远。” 顾裕年饮了口茶,“茶浓了,太涩。” 店家当即跪下给他磕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等他磕完头再抬头一看,面前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只剩桌上还未凉透的茶水。 店家站起身来听,长舒了一口气,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心想着: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 赵亭方回到赵府,府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他哼着小曲到了正堂,瞧见顾裕年与赵清在屋里吃茶说话,他进了屋里朝二人行礼。 顾裕年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赵清问他:“又去哪里野了?” “去做点小生意。”赵亭方笑了笑,坐在顾裕年的对面,问道:“什么风把晔王吹来了?” “你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我与王爷做点生意。”赵清板着一张脸遣他出去。 赵亭方亮了亮眼睛,嘿嘿一笑:“晔王的生意肯定是大生意,我也听上一听。” 赵清瞪了他一眼,他掺和什么,万一惹恼了晔王,他们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正想明说,被顾裕年打断了来:“赵公子,听说你在各地游学,想必去过丰江吧!” 赵亭方摇着扇子,当即就说:“丰江不是洪涝吗?怎么说到这个?” “跟你谈生意啊!” “哦?”赵亭方收了扇子,颇有兴致的看着顾裕年,“还有晔王做不了的生意?竟然上门求我们赵家?” 阿幻听了这话当即就要对他出手,被顾裕年看下,赵清擦了擦额上的汗,站起来在顾裕年面前说:“晔王见谅,小儿少不更事,不会说话。” 顾裕年面不改色的看着赵亭方,当即笑道:“本王知道赵家产业遍布大沽,丰江更有不少房产,今日前来,只想跟你们要丰江的所有房产。” 赵清和赵亭方互视了一眼,疑惑不解,丰江如今闹了洪涝,不少田土房舍都已被大水摧毁,他们正愁房产跌值,不知如何处理,他在此刻需要这些房产,做什么呢? “丰江洪涝如此严重,你要我们丰江的所有房产?”赵清疑惑的问,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理说晔王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赵亭方却收起了纨绔公子的姿态,笑着问他:“做生意讲究你来我往的,既然晔王要丰江的房产,不如说说你能用什么来换?” 顾裕年勾了勾唇,他看着赵亭方,沉默半响,道:“丰台的船舶通行证。” 他说出这句话,赵清和赵亭方大为震惊,他们一直想要丰台的船舶通行证只有皇城有使用的权利,而他们只要有了船舶通行证,便可打通大沽和其它国家的生意往来,那赵家的产业将不再困于大沽。 “如何?”顾裕年见他父子二人不说话,问道。 赵亭方锁了锁眉,顾裕年为何如此好意,竟肯将皇城才能拥有的权利让给赵家? “当然可以!”赵清一口答应。 顾裕年便道:“赵老爷既然答应,便办理相关的手续!”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赵清笑着命人将丰江的房产地契等全部拿上来。 做好了交接手续后,顾裕年离开赵府,赵清拿着通行证欢喜十分,赵亭方却怀疑他别有所图,“父亲,莫要高兴太早,晔王的性格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你有顾虑?”赵清问他。 “丰江虽遇洪涝,房屋田舍被毁,但若没有此次天灾,丰江地处江南,相邻丰台,中外贸易一旦形成往来,海外商客诸多,届时受益的便是丰台附近的城镇。”赵亭方像是后知后觉的说出了顾裕年要丰江的目的。 赵清背后一凉,但看着手里的通行证,随即笑道:“不打紧,互惠互利,有了通行证,咱们赵家也算是入了皇家的门槛!” “父亲,高处不胜寒,富可敌国未必就是好事!”赵亭方满脸凝重,“我们赵家还是小心为上。” 赵清看着眼前的小子,心道孩子长大了,竟然也会为赵氏着想了。他满脸欣慰的看着赵亭方,说道:“我儿,你懂事了!为父盼这一日盼得太久了!” 赵亭方还想说什么,一个娇嗔的声音传来,“老爷,你在这儿呢,妾身备好了晚膳。” 赵亭方目光淡漠的看着扭腰造作走进来的女人,女人见他也在,笑着问:“今日亭方下学早,不如一起去我屋里尝尝我的手艺?” 女人挽住赵清的手,二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赵亭方,赵亭方哼了一声:“我要去万花楼,你别来扰小爷的兴致。”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 “你这孩子,方才还说你长大了!”赵清叹了一口气。 “好了,老爷,由他去吧,亭方开心就好!”女人笑着安抚赵清的情绪,“妾身今日做了你最爱吃的药膳,去尝尝去!”女子拉着赵清的袖子撒娇的说着。 “好好,走!”赵清欢喜的刮了刮她的鼻梁,笑着跟她往后院走去。 马车上,阿幻问顾裕年,“主子,咱们就这么轻轻松松把丰台的船舶通行证给了赵家了?看那赵公子甚是嚣张呢!” “你瞎打听什么!”长鹰瞪了他一眼,王爷如此安排定有他的道理。 “丰江洪涝,若想恢复周边经济,只有打开船舶市场,若此刻朝廷不再设通行证” “哈哈哈哈,您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平白拿下丰江所有房产,赵清那老头拿着通行证还傻乐呢!”阿幻当即笑起来。 长鹰踢了他一脚,“你收敛一点!” 阿幻捂着嘴,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说道:“抱歉抱歉,最近与叶小姐相处,多少有点受她影响!” “哦?”顾裕年看向他。 阿幻当即止住笑,朝顾裕年眨了眨眼,拍着叶景澄的马屁:“叶小姐乐观豁达,化腐朽为神奇,真真是个妙人!” 顾裕年听他夸她,满意的不再搭理他。 阿幻当即舒了一口气,心想:叶小姐,您可真是我的保命符啊! 百花楼里的赵亭方,左拥右抱喝得微醺酣畅。 他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忽然想到赵清养在身边的女人,恼怒的将杯盏砸在地上,杯盏四分五裂,奏乐和陪酒的姑娘自然吓得魂飞魄散,平日里与赵亭方交好的世家公子哥名叫傅廷的,从外头进来,见他在发脾气,让姑娘们都退下。 “你怎么来了?”赵亭方红着一张脸,歪在榻上问他。 “不请自来咯!”傅廷笑了笑,“给你引荐个人。”说着他身后出来个白面书生,正朝着他挥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