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夜市十分热闹,赏灯的,卖艺的,各种小食摊都在集市聚集,湖上有打铁花,舟口停了小船,有不少才子佳人举灯泛舟,吟诗作对。 碧容拿着两串糖葫芦递了一串给月开,她头一回在京都逛夜市,欢喜不已。 阿幻买了荷叶糕,每人手里送了一份,他一边吃一边对碧容说:“京都李记的荷叶糕味道很好,你尝尝。” 碧容看着手里的荷叶糕,想到在江宁做的荷花酥,当即说道:“我又想到个好吃的点心,下回做给你吃!” “好啊好啊!自从吃了你做的点心,这京都大大小小铺子的点心都平淡无味。”阿幻将荷叶糕包好捧在手里,又夸碧容:“碧容,你怎么这么厉害,烹饪好又长得漂亮。” 碧容被他夸的红了脸,月开跟在身后朝他腿窝踢了一脚,阿幻弯了弯腿,瞪着她,“你做甚?” “别想打碧容的主意!”月开回瞪他。 阿幻哼了一声,不愿意搭理她,拉着碧容说:“别理她,我带你去前头看看!” 长鹰见他们离开,摇了摇头,又一个飞影出现了。 叶景澄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喧嚣热闹的氛围,感慨这太平盛世若能一直这样国泰民安就好了。 顾裕年戴着面具,穿着一身玄色衣裳,静静地陪着她看这喧嚣热闹的街道。 他有多久没有出来逛过夜市了?连他自己都要忘记了。 “顾裕年,有舞狮!”她眺望远处,看到一处红廊下有人舞狮,便欢呼着拉他去看。 红廊舞狮很是热闹,廊上挂着“谢府招婿”的红头匾额。 叶景澄穿着一身男装,赶紧拉着顾裕年退到小舟上,她像个吃瓜群众一般,问他:“这谢家的小姐长什么样子?不知道她会把绣球抛给什么人?” 顾裕年给她倒了一杯茶,见长鹰与月开站在桥上,神色平常的说:“再貌美也不及你的三分。” “嘿嘿,多谢夸奖。”叶景澄朝他吐了吐舌头。 顾裕年像看孩子一般看着她,眸子里的宠溺都要溢出来,与她在一处他的心情十分愉悦,只要能让她开心,那就是耀眼的星辰,他都得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红廊的铜锣敲响,廊上的老爷带着一名披着盖头的女子出现,女子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裙,盖头下的容貌若隐若现,招得廊下不少男子蠢蠢欲动。 “今我谢府在这红廊招婿,小女谢黎,年芳十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貌比桃花,八面玲珑……” “阿爹!”谢黎打断他的夸赞,将头上的盖头一把扯下来,女子容貌秀丽,眉目如画,可唯有嘴角长着一颗黑色肉痣,实在影响美观。 “哎呀,黎儿,你这是做甚?”谢老爷急了,赶紧拿了盖头想为她重新盖上。 谢黎挥开他的手,摇着头说:“阿爹,这样与骗人何异?” 谢老爷无言以对,廊下的男子见了廊上女子的真容也没了期待之心,一个个负手离开。 唯剩一名书生仍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谢黎。 叶景澄靠着围栏,满脸八卦的说:“这书生莫非与旁人不同,都说娶妻娶贤,此人若是不以貌取人倒确与那些庸人不同。” “你猜他在想甚?”顾裕年问。 “这我猜不着。” “你看此人,粗布麻衣,身姿前倾,双手多处擦伤,他面色如土,想来多日不曾饱饭。”顾裕年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目光落在叶景澄身上。 “所以他是流民?”叶景澄疑惑的问。 “怕是赴京赶考的考生,资斧困竭之余寻了个吃力的差事。” 叶景澄撇了撇嘴,听他说的跟真的一样,她又问:“那你说他在这儿做什么?” “京都首富赵世云以地产为主,而这位谢老爷手里握着的是整条粮油线。” “竟然是他?”叶景澄这才回想起来,当初解决京都粮食危机的人就是个姓谢的人,如果记得不错,谢鑫的女儿谢黎因貌丑不得已抛绣球招亲,招了个书生郎变成后来的状元郎,成为顾裕年军中军师,乘他出军,调走所有军粮害他被围困茂山,最后全军覆灭。 “想什么呢?”顾裕年看她怔怔出神,问她。 叶景澄看着眼前的顾裕年,她锁着眉头,为什么呢?他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轻易相信一个林齐? 茂城之危他本不需要林齐做军师,究竟是为什么? 叶景澄想到他战死的惨状,心口大痛,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 “伤口疼?”顾裕年担忧的看着她。 “为什么?”她眼里含着泪,为什么呢?为什么去送死? 顾裕年不明白她在问什么,他看到她眼底的泪光,心口一窒,“怎么哭了?这人你认识?” 叶景澄摇了摇头,一时被悲伤笼罩,若她重生不能将局面改变,那是否顾裕年最后仍是惨死的下场?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林齐!”她下了小舟,朝着那书生喊道。 书生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转过身却并没有见到认识的人,他便不以为意,只当是有人同自己名字一样。 谢黎见书生不走,铜锣一响,她将绣球抛下,叶景澄快一步上前接下了那只绣球。 顾裕年站在原地,不解她此举何意。 “砰!” 天边忽然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叶景澄抱着绣球转身看向顾裕年,那大朵的烟花在他身后绽放。 他就像从光里走出来的人,整个世界都被照亮,而他也顺利到了自己身边。 她的心这一刻被照亮,不是为这场精彩绝伦的烟花秀,而是他向她走来的这一瞬间。 “你抢我的绣球做甚?”林齐实在饿急了,原想着抢个绣球做上门女婿可以解决温饱问题,如今倒好,被这个粉面油头的小子抢了先机。 “好笑,这绣球可没写你的名字。”叶景澄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绣球护得更紧。 “你!”林齐恼得动手想要打她。 他抬手的一瞬间,被顾裕年一掌打在地上,顿时吐了一口血昏死过去。 叶景澄拉住他的手,“哎,他这么个弱书生可禁不起你出手呀,别给打死了。” “他想伤你便该死!”他言语冰凉,以至于跑下楼来的谢老爷和谢黎听了顿时对叶景澄二人好感全无。 谢老爷本想终于给女儿找了个不错的归宿,没想到是来砸场子的,便对叶景澄和顾裕年道:“二位,今日是小老儿招婿,若二位是来砸场子的,小老儿可就要不客气了!” “谢老爷误会了!”叶景澄当即道,“是这书生太无礼,竟然要动手打人!” 谢老爷听了这话又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书生,“尽管如此,二位也不能闹出人命!” “是是是,老爷说的是。” “那你……可愿意入赘我谢家?” “呃……”叶景澄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男儿身装扮,她无奈的将发簪取下,一头瀑布似的黑发垂下来,她用簪子轻松一绾便简单的缠了个发髻在脑后。 “实在抱歉,我……” “胡闹!”谢老爷怒了,瞪着她说:“你既是女子又来接绣球做甚?” “谢老爷消消气。这绣球就当小女子的投名状,在下不才,略通医术,可解谢小姐之忧!”叶景澄一副谦卑姿态。 谢老爷上下打量她一番,讥笑道:“小小女子妄想华佗之资?你要招摇撞骗也去打听打听,我谢氏是京都什么人物!” “招摇撞骗?”叶景澄被他气的脑血栓,你个糟老头蛮不讲理了还! 顾裕年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自己上前一步在谢老爷跟前说了一句话,谢老爷当即恭敬的迎他们进了红廊。 谢黎心善,见那书生可怜,命了家丁将他也抬进屋里。 叶景澄好奇的问顾裕年:“你同他说什么了?他怎么变脸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