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蒋魁刚好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见到齐连凤,真的吓了一跳。 还好旁边跟着刘冬阳,他才稍稍镇定一点,定睛一看,认出是齐连凤,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神情。转身又回到他的房间去了。 “冬阳哥,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换了衣服,冲个澡。咱们再出去吃宵夜,好吗?”齐连凤回头对刘冬阳道。 “行,你去吧。我给你把热水烧上,好好泡个热水澡。” 刘冬阳在厨房鼓捣半天,给浴室的水箱接上热水,才又回房间找了本日文版的小说,返回客厅,在灯下随意看了起来。 齐连凤去浴室,把和服换下,又把浓妆卸了。看着镜子里恢复了原样的自己,心情舒畅,还哼起了小曲。 这身装扮,是刘冬阳带着她,专门找到渝都路的平安三浦料理店,请老板三浦清司,找来他们这里专门给店内表演的舞伎化妆的化妆师,给齐连凤量身设计的。 本来还想顺便跟三浦清司借一套前代子那样的和服,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请化妆师化妆,就说自己化得不好,可是连和服都要借,那么,到底想干什么?容易让人起疑。 刘冬阳记得,佐藤进也知道这家三浦料理,将来万一三浦清司说漏了嘴,就麻烦了。 最后,齐连凤的这身和服,是他从一家照相馆借来的道具服装。折腾了一个下午,结果还是迟到了。 刘冬阳在客厅,哪里还有心思看小说。 今天的这一关,虽说对付过去了。但又出现了新的情况,庄元元怎么出现在长谷义达家?还是佐藤进找《远东时报》主编安排的? 那么,自己认长谷义达作义父这件事,会被当做新闻被报道吗? 庄元元提前走了,也没来得及细问。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将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海城百姓八卦的焦点人物,同时,也会招来意想不到的针对自己的行动,比如刺杀。 他现在奉命保持静默,保证自身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如果报上真公开了这件事,他恐怕也好暂时换个地方住了,不排除直接住到长谷义达家里,这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不过,刘冬阳还是期盼着,庄元元只是替代摄影师,去拍合照,而没有带着报道独家新闻的使命。 “冬阳哥,你能帮我去房间,找一套衣服,递给我吗?” 浴室的门,开了一道细缝,齐连凤从里面对刘冬阳喊道。 “嗨!你去浴室,都没先把要换的衣服找好?好吧,在哪里,要哪套衣服?”刘冬阳无奈地笑道。 “随便了,你看适合现在穿的就行。” “你下午换下来的衣服,还在车上,要不我去拿来给你?” “不要那套,你放到我房间,重新找一套吧。”齐连凤喊道。 自从齐连凤搬到这里住,刘冬阳还从来没注意过,齐连凤房间里的情况,他连齐连凤的衣服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只好进去找找。 还好,房间里,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两口木箱,重叠着,摆放在屋子的角落。上面的箱子,没有上锁。 他打开箱盖,里面都是冬天的内衣外套,叠得整整齐齐。 他翻出一套,展开看了看,可以,就它了! 刚要准备把箱盖又合上,发现箱子里,有个相框,本来压在衣服下面的,衣服取出来,相框就露了出来。 刘冬阳随手拿起相框,打眼一看,竟是刘家的全家福!还是他去日本留学之前,父亲领着去照相馆照的。 那一次,他的大哥,也回家度假,一家人到得最齐的时候。 在这张全家福里,除了刘冬阳的爹妈,刘冬阳兄弟俩,还有他家的管家齐明仁,旁边站着的是齐连凤和齐连成兄妹俩。 刘家从来没有把齐家人当外人,连全家福都聚到一起照。 可这张照片,齐连凤怎么一直带在身边? 他把相框放回箱子,合上箱盖,拿着衣服,到浴室门口。 “衣服,我给你拿来了。”隔着门,刘冬阳说道。 门开了,只有一道缝,一条莲藕般的手臂,从里面伸出:“给我!” 接住了衣服,又道:“你先退回去。” 刘冬阳赶紧转身,回到客厅灯下,点上一支烟,压制一下亢奋的情绪。 烟还没抽完,一双玉手,从后面搭在了他的肩上,与此同时,一股幽香,在身后飘散。 他回过头,连凤已经换好衣服,神情迷茫地看着他。 刘冬阳“嚯”地站起身,对连凤道:“洗好了,咱们就出门吧,不然太晚了,怕是夜宵都收摊了。” “嗯。”齐连凤乖巧地点了下头,两人手挽着手,又出了门。 “不用开车吧,刚才回来时,我就注意到了,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巷口,就有烧烤摊。”齐连凤提议道。 “就依你。” 刘冬阳一边走,一边问道:“连凤,你箱子里的那个相框,一直都在身边吗?” “是啊。因为……” 齐连凤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说道:“因为那上面有你,也有我!” 走了一阵,她又问道:“怎么?你觉得留着那张照片,有什么不妥吗?” “那倒没有。都是自己家的全家福,别人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来。对了,你在燕京,一定见过我哥,他后来怎么样了?还在燕京吗?” 跟齐连凤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来没问起过她在燕京的情况,刘冬阳不问,是为了保护她。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也就不会胡乱编,而出现跟齐连凤的说法相冲突的情况。 现在他问起,也只是看到照片里的刘冬青,有点想念他这个大哥而已。 “我们时常都会见面,冬青哥对我很照顾。你可能不知道,我去燕京医学院念书,还是冬青哥做通了我爹的工作,我爹才同意我去的。”齐连凤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我离开燕京之前,他去了渝都。他说,抗日的中心,在渝都,他不想留在沦陷的燕京。” “哦,好。” 刘冬阳漠然地说道。 “冬阳哥,你怎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两兄弟,一个去了渝都,一个跟了红党,还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刀枪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