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先生把信封双手呈给中川光,又退回座位上,诚惶诚恐地等候着。 中川光扫了一眼,又递给佐藤进,佐藤进也看了看,转交给刘冬阳。 这是石敬原写给中川光的信,整封信用华语写成,字迹潦草,刘冬阳都仔细看了好一会,才看完。 不仅写得潦草,还有不少错别字,难怪中川光和佐藤进都只能把信交给刘冬阳,由他把信的内容,翻译成日语,给大家念了一遍。 信中的大意是,久慕皇军威名,本想早日投靠,效忠天皇陛下,却没有机会。不得已从了红党军。现手下有数百上千人,占据一方。前些日子,捉了贵军翻译官高木太君,托他牵线,石某人等,愿意接受皇军招安。具体事宜,由结义兄弟邵猴子亲自登门面议。 真特么草寇本性,写封信,满纸的匪气!不知是从哪篇评书里听来的词儿。刘冬阳心里骂道。 经过他的翻译,中川光和佐藤进听得频频点头。 “哟西!哟西!大日本帝国,无往不胜!万岁万岁!”屋子里的日本人,精神亢奋。 刘冬阳斜眼看了下邵猴子,精瘦精瘦,江湖人送绰号“邵猴子”。 “邵先生,信中说,具体事宜,由你来面议?”他冲着邵猴子道。 邵先生不住点头:“是的,我完全可以代表我们大当家的。” 中川光道:“那好,说说你们游击大队现在的情况?包括具体多少人,驻扎哪里?跟上级怎么联系?下一步,有什么任务?” 邵猴子一听,慌忙从座椅上站起,对中川光道:“中川太君,这些,目前还是我们的机密。我要是说了,皇军翻脸,直接把我们灭了,我们可不敢……” 他求救似的望着刘冬阳,希望他从中调和。 刘冬阳还没翻译完,中川光脸色变得很难看。 “八嘎!你的,诚意的大大的没有!”他怒吼道。 邵猴子回头望了望高木佑四郎,又看着刘冬阳,轻声说道:“这位刘先生,你能不能跟太君说说,他们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只要合适,我会如实回答他们的问题的。” 刘冬阳只得又把他的意思,翻译了一遍。 “中川参谋长,邵先生的意思,想问问,他们如果投诚,皇军会怎么处置他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说着,又看着佐藤进,进一步说道:“他们这些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他们不会老老实实归顺的。” 中川光道:“他首先得把他们的实力,毫无保留地告知,我们才好根据情况,决定给个什么番号,几百千把人,到底是多少人?一个团?还是一个营?请拿出他们的诚意来!” 佐藤进在旁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才开口说道: “中川君,我倒有个提议。” “佐藤将军,请明示!”中川光客气地说道。 佐藤进清了清嗓子,他刚才一直在思考,心中有了计较。 “他们无论几百人,还是上千人,对我大日本皇军来说,都微不足道。” 中川光微微颔首,他当然希望对方一个军、一个师成建制地投过来。但这个游击大队,人数虽少,却不得不重视。 他说道:“佐藤将军,华国有句成语,叫千金买骨。说古代有个国王,想用千金买一匹千里马,可是手下人却花了千金,买来一副千里马的骨头。国王很不高兴,那人解释道,我这样做,是为了让天下人都知道,国王是真心想出高价买千里马的。果然,后来就有人送来了几匹千里马。 对这个石敢当,我们都能优待,让他尝到好处,不愁以后没有军长、师长效仿,都来归顺。” 佐藤进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中川军,你是第九师团参谋长,这样想、这样做也可以理解。但我作为负责情报的人,以我所见,这个石敢当,还有另外的用处。” 他们这样争论,完全不把邵猴子当回事,全都说日语,也不用刘翻译官翻译。 “佐藤将军,你是想,把他们留在红党军中?还能给我们提供红党军的动向,和一些军事情报?” 佐藤进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在江北,离红党军江南司令部较远,对总部的行动,他们也知之甚少啊。”中川光提出了疑问。 “这点你就不懂了。整个江南地区的红党军,原先都是像石敢当一样的游击队,分散,而且装备很差。你就能保证,他们不会把江北当成下一步的重点发展区域?” 中川光不由投来赞赏的目光:“还是佐藤将军考虑深远。我现在才明白,师团长打电话,把您叫来,是什么用意了。” 接下来,就由佐藤进跟邵猴子谈,还是刘冬阳翻译。 “什么?皇军不要我们?我们还是留在红党军?” 邵猴子一听,完全出乎他和石敢当的计划之外嘛。 “刘先生,你告诉他,我们现在条件很艰苦,要我们留在红党军,充当内应,也不是不可以,但皇军得给我们拨钱拨武器装备。” “这是不可能的!”佐藤进道,“要是给你们支援钱粮和武器,就不怕你们红党军的上级查出来,发现内情?” 邵猴子一副为难的表情:“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了啊,我们图个啥?” 佐藤进想了想:“好处当然会有。我们可以给你先颁发委任状,任命石敢当为皇协军上校团长,你邵先生,就是中校营长。不过,这委任状,暂时不能公开。你的明白?” 邵猴子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样好!这样好!大当家的能当团长了,团长就相当于纵队司令员吧?” 刘冬阳没有把这些话翻译过去,大家对他的表现,都只当看耍猴戏。 佐藤进又道:“另外,邵先生回去的时候,我们要派人跟你一道,就说是从老乡中招的新兵,跟着去参加红党军的。” “这……” 邵先生明白过来,这个太君,是想在他们身边,安插眼线,随时监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