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一共仨人，除了曾旺财和杨老头，陈洪一直没插上话。 杨老头两次失态，陈洪更加不堪，几次想插话，一直没能插上，脸憋得通红。 这还是曾旺财铺垫之后的结果，如果曾旺财一开始便说实话，估计这会儿俩人已经疯了。 “第一批五万斤南瓜，后面还有十万斤？”这次杨老头顾不上捡烟头，淡定的神态没了，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你种的啥南瓜？你这是王母娘娘的种吧，七仙女给你照顾的南瓜地？” 曾旺财愕然，心说没想到杨老头还很皮，俏皮话说的挺溜啊。 “曾旺财，可不许你说瞎话。”陈洪终于捞到机会说话，“你种了多少亩地的南瓜，能有这么多的收获？” “三十多，不超过三十五亩吧。”曾旺财回忆一下道，“我们一共种了物种作物，每一种大概都是三十多亩，总数不到二百亩。” “我的天，你还真敢说啊。”陈洪吸了口气，“按你这个算法，一亩地要得产出五千斤南瓜，啥南瓜种这么大的产量，难不成真是仙种？” 唯物主义，子不语怪力乱神。 到了杨老头和陈洪这个级别的人物，自然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但他们说出来王母娘娘和仙种，可见这个产量确实让他们吃惊。 不过，杨老头更加关心其他几个作物，忙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说过去种子站，当时还把种子给我看过，其他四个是红薯，土豆，大豆还有西红柿对吧，这四个的产量咋样？” “产量嘛”曾旺财忐忑道，“我说了，您刚才说的可得算话。” “狗日的，你踏马怎么这么墨叽啊。”杨老头抓狂，他已经心痒难挠了，“赶紧给老子说，甭墨迹。 “老子答应你的一定算话，一口唾沫一个坑。” 曾旺财和陈洪同时瀑布汗。 “红薯在挖，因为人手不够，才挖一点点。”曾旺财复述谢安的判断，“按照目前的情况判断，红薯的产量也不会低，应该和南瓜差不多，土豆嘛，还没开始总之，我们大概保守的估计，哦不，就是估计” “你丫赶紧说！”杨老头和陈洪同时发狂。 “我说，我说，撒手！”曾旺财老老实实的说道，“估计总产量有三十七万斤。” 噔噔噔！ 噔哪个噔噔噔！ 陈洪跌跌撞撞后退！ 啪嚓！ 杨老头一屁股坐回去，瞳孔涣散，嘴里念叨：“三十七万斤，三十七万斤，我的天，你当什么兵啊，你踏马的有这本事，当什么兵啊，给老子去种地不好吗” 曾旺财吓一跳，他就怕这个，后面番茄的产量还没说，结果都这样了，要是说了还了得。 “老爷子，老爷子！”曾旺财趴在杨老头的办公桌上，惨兮兮的说道，“咱们可说好的，你自己说的，一口唾沫一颗钉，我们后面可是要参加对抗的。” “滚蛋！老子现在没工夫搭理你，后面再说！”杨老头一拍桌子再次站起来，喝道：“陈洪！” “到！”陈洪立正。 他知道，杨老头要下命令了。 果然，杨老头杀气腾腾的命令道：“命令，208团集合，再命令你们师侦察营集合，准备给老子去收庄稼。” 得，在他这儿，一个团不够，再加一个营。 曾旺财再次吓一跳，连忙拦住：“不急不急，我已经让基地装车出发了，最快今儿晚上他们就能送一万斤南瓜过来，您这么急，工具啥的也准备不够对不对？我们那地方虽然大，但开垦出来住人的少，人多了还得计划晚上休息” “休息个屁啊。”杨老头依然暴跳如雷，“这么多庄稼不抢收，万一遇到雨，烂在地里咋办？庄稼都长熟了，你居然现在才来报告，幸亏没事儿啊，不然你我都是罪人” 啊这 老实说，曾旺财没有经历过，确实无法完全理解老一辈人对粮食的敬畏。 他见杨老头着急，见陈洪也一样，脑袋里忽然涌现出《棋王》中梁家辉吃饭的场面，产生了强烈的代入感和共鸣。 “首长，以前我在训练，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曾旺财轻轻解释一句，接着说道，“大家都冷静点，南瓜还好说，红薯和土豆的收获，可不能光用手刨，咱们先收集工具，用半天的时间，等晚上您看到南瓜再下命令出发不迟。” 他敬佩战士们的吃苦奉献精神，但是讨厌没苦硬吃。 明明有条件少吃点苦，偏偏要脑残的因为某些莫须有的原因去吃苦，就像76年地震，战士们用铁锹施救，三十几年后大地震，还是铁锹。 杨老头冷静下来，认同了曾旺财的说法，改了命令，让陈洪按照曾旺财说的去办，想尽一切办法收集工具，尽可能的装备208团。 于是，刚回来的英雄团一下子炸了，除了卧具之外，每个人在被分发铁锹、铲子之类的工具。 曾旺财没能离开，被杨老头留在办公室。 爷俩喝了一顿茶，曾旺财见杨老头彻底恢复了，这才忐忑道：“首长，咱们可说好了” 尼特娘的，真是墨叽啊 杨老头再次听到这个话题，头皮发麻。 很显然，他清楚自己刚才急切间说的话不可能兑现，曾旺财现在不是人才，是宝贝，得护着，得看着。 甚至得宠着！ 不然你不宠着，有的是人愿意宠着，比如管农业的郑老头 当然，前提是，三十七万斤的数字是真的。 杨老头在琢磨，这三十七万斤到底是咋种出来的，明明这小子这段时间不在，根本没管那边啊。 他可丝毫没有想过这件事和曾旺财没关系。 “你小子真烦，现在说啥都太早！”杨老头思忖一番道，“走，吃饭去，吃完饭你就在我身边呆着，一直到南瓜来了再说，只要你说的都兑现，我说的也给你兑现。” 曾旺财放心了。 半个小时后，曾旺财贱嗖嗖的跟在杨老头身边去食堂吃饭，一边走还一边跟人打招呼，只要是有点面熟的都打招呼。 杨老头对他这种明目张胆狐假虎威的做派哭笑不得，但惦记着南瓜，惦记着粮食，听之任之。 傍晚，陈洪回来汇报，一个团的人已经领到了工具，还差一个营。 曾旺财建议一个团就够了，再多特么的吃的也多啊。 陈洪的70师208团集结待命，车队随时准备出发。 曾旺财通知了小豹他们，同样打包好，随时准备出发。 到了半夜，一辆卡车嘎吱嘎吱的来到军区大门。 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听命来的谢安。 “同志，你们是特科一排的吗？” 车子在门口停住，忽然好几把探照灯把车子附近照的透亮，明显超出正常执勤人数的队伍齐整整的注视卡车。 “对，我是一排三班班长谢安，这是我的证” “进来进来，这边开，看到那边亮灯的地方没有，对，就是训练场，停那去。” 谢安很懵逼啊，咋回事，不是应该先去后勤部吗？ 他不知道，杨老头半晚上没睡，就等车子过来，而亮灯的地儿，陈洪亲自候着。 卡车停下，陈洪不等车行的人下来，亲自跑到车斗，掀开蒙布一角，看到了一个南瓜的一角。 然后陈洪傻了这特么的是南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