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旺财瞄了眼张秀芝，发现她没什么表情便放下心来，愉快的答应了。 一家人慢悠悠的晃到了门诊楼，由曾旺财和张秀芝俩人去办理各种手续，而曾旺财没有在这个时代看过病，张秀芝更加没有过这种经历。 到了窗口那儿，首先要挂号，曾旺财掏出钱趴在窗口，里面是一年轻的姑娘。 “同志，挂号多少钱？”曾旺财问道。 “你看什么科？”年轻姑娘反问。 “拉肚子看啥科？”曾旺财再问。 “不严重挂内科就行，三毛，姓名！”姑娘开始准备材料。 “奶奶，您叫啥来着？”曾旺财忽然问道。 这个情况很正常，旧时候的妇女，很多人连名字都没有，就是有也不会在平时使用，有很多孙子辈的人真正知道奶奶的名字，要等到看墓碑的时候。 “余腊枝！”奶奶得意一笑，“你爷爷给我起的大名。” 得，爷爷他老人家起名字确实不咋地。 曾旺财暗中吐槽，他现在了解了，家里人几乎所有的名字都是爷爷给起的，包括自己这个倒霉的旺财。 掏出三毛钱递进窗口，曾旺财又数了数身后的人头，不算自己的话，二叔一家五个，爹妈小强来福四个，再加上张秀芝，刚好十个人。 他拿回来一张挂号证，复又递进去三张一块的。 “干啥？”里面的姑娘把钱丢出来，“再给钱要看了病之后。” “不是，同志你误会了，我挂号，后面还有人，一共十个。”曾旺财笑眯眯的说道。 这时候可没有光检查的说法。 姑娘无语，耐着性子一个个的给曾旺财后面的人挂号，最后三块钱花完了，什么都没干。 这下不光是奶奶，就是马萍她们几个都心疼起来。 “凭啥这么贵啊？这还啥都没有瞧呢？”马萍埋怨道，“要知道这样，死活我也不来，有毛病让你保田叔给瞧瞧就完了，真要是不舒服开点药吃。” 李保田现在在村里是能者多劳，又是厨子又是赤脚医生，人和畜生都看。 有人说，这个年代看病不花钱。 这么说对也不对，像曽友前这样的工人有单位的，看病确实不花钱，而在农村，因为大面积的推广了赤脚医生，看病也比以前强多了，不过不是不花钱，而是少花钱。 但这里是协和，几年前病例都还是英文书写，一开始在里面上班发的可是美刀，怎么可能不要钱。 曾旺财拿了所有的挂号证，把二叔一家的交给张秀芝去分发，自己一家人的都交给老妈。 随后一家人去看诊。 不得不说，协和医院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医院，这点似乎李保田最为有发言权。 走了一路，李保田感慨道：“不愧是协和哩，就是厉害，还有病案，老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们瞧过的病都只能靠脑子，但在协和就有病案楼。” 他这是看到是一份病例有感而发。 “别的医院没有这个吗？”曾旺财大感兴趣，一种对上古年代的八卦之心油然而生。 “有，不全哩！”李保田忽然低声神秘说道，“这里有病案楼，我听说孙先生在这看过病，留下了一个病案袋子，后来被鬼子‘借’走了，没还。” “还有这种事情？”曽友前显然听出来孙先生是谁，转而说道，“鬼子要那玩意儿干嘛？”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不过鬼子干啥事儿都不会让人奇怪，现在说起这个仇人，大家都是分外眼红，毕竟创伤过去没多久。 在协和医院看病的人不多，曾旺财他们来到医生那，等了几分钟便轮到了他们了。 曾旺财扶着奶奶进去，后面一长队的人围在门口，乌泱泱的。 里面的大夫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者，头发花白，看样子有六十了。 这位姓林的大夫看了眼外面轻声道：“没有轮到的同志先在外面等候，别耽误了给病人看病。” “大夫，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都看病！”曽友前他们关心老娘，不肯走，在门口解释。 “你们都有病？”林大夫微微吃了一惊，摘下眼镜仔细看了几眼装的跟牛似的几人，“你们拿我老头子开心是吧？你们哪有得病的样子，出去！” “大夫，林大夫，听我解释！”曾旺财连忙让老爹他们出去，并给他看了挂号证，解释想给家人检查身体的想法。 “原来是你瞎胡闹！”林大夫没好气道，“没病瞧什么病？检查也不是闹着玩的。” 曾旺财没想到，上辈子自己看病不想检查，人家哄着你检查，拉你去体检，现在你想检查，人家不让。 区别太大了。 林大夫表情变得和缓，把曽友前他们十多人都叫进去，一个个的仔细询问打量，看舌头观察脸色等等。 十个人忙活了小半个小时才结束，完后林大夫说道：“他们几个不会有事儿，我看你们也是农村来的，别浪费钱，小伙子你爱护家人的心是好的，但真的没有必要，我写个条子，他们几个去挂号室把钱给退了吧。” 他说的没问题的人包括：曽友前兄弟、陈玉梅、马萍还有小虎，一共五个人，可以退一块五的挂号费。 想了想，林大夫又说道：“算了，他们几个也退了算了，没有大毛病，犯不上花三毛挂号费。” 结果就是，人家挂号室的小姑娘辛辛苦苦开的挂号证，除了奶奶的留下，其他人全退。 “不是，大夫，五个没事儿，还有五个有事儿，怎么都退了？”曾旺财不解。 “别瞎花钱，他们五个就是肚子里有虫子，蛔虫，没大毛病，去商店买宝塔糖，一毛钱一包，一包十颗，吃完把肚子里的虫子给打出来就行，要是还有不妥再来不迟！”林大夫说道。 小豹愣住了，震惊道：“我肚子里也有虫子？” “怎么？长大了就不长虫了？”林大夫瞪眼道，“你吃糖加倍，以后吃东西弄干净，别吃生的。” “啪！” 马萍照着儿子的肩膀就是一巴掌：“说，你是不是又偷偷喝生水了？” “妈，我是小虎，你打我干嘛？”小虎郁闷道。 原来今儿进城，俩人穿的一样，光膀子套了一件背心，外加一件曽友前给他们新做的寸衣，因为钓鱼舍不得穿新的，寸衣搁家里了，背心套着光膀子看起来就一样了。 本来马萍是不会认错儿子的，但好死不死，小虎刚才听说老弟肚子里有虫，好奇的凑过来跟老弟换了一个身位。 接着小豹挨了一巴掌，摸着鼻子埋怨的看着小虎。 林大夫三下五除二搞定了曾家人，转头再给奶奶瞧病。 奶奶自从进屋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开口，等着轮到自己。 林大夫和颜悦色的问道：“老人家，你有哪里不舒服？” 奶奶捂嘴：“你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