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决定是你了……是你了……</p>
赵家内堂中，房门紧闭，莫愁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赵某人如遭雷击。</p>
糟糕……拍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赵都安体内剩下的一半醉意，陡然烟消云散。</p>
垂头丧气地拽过来椅子，一屁股坐下，闷闷不乐。</p>
莫愁看的直乐呵，难得地看到他吃瘪，笑问道：</p>
“说来，你究竟写了什么，竟令陛下如此反应？”</p>
“无可奉告。”</p>
赵都安虎着脸，不搭理她。</p>
不说算了，等明日，我找人打探也能知晓……莫愁哼了一声，也不在意。</p>
赵都安失望归失望，但还是问道：</p>
“这个太仓银矿，到底怎么回事？”</p>
见他提起正事，莫愁也收起打趣心思，担心他心怀芥蒂，终归还是解释了句：</p>
“好了，方才那句是打趣居多。</p>
陛下心怀宽广，岂会真因为你写了什么歪诗就责罚你？</p>
依我看，还是此事牵扯只怕不小，且与新政有关，陛下不放心旁人能力才找了你。”</p>
接着，女宰相才不急不缓，将事情经过仔细描述了下。</p>
事情并不复杂。</p>
“太仓银矿”，乃是京城往南偏西，一座地处太仓县辖内的矿山，亦或者称之为矿坑更形象。</p>
隶属于与京城毗邻的“临封道”境内。</p>
归属朝廷开采，用以冶炼出白银，再送入京中铸造为银锭。</p>
也是有些年头的，大虞内寥寥几个大银矿之一。</p>
银矿的矿监，亦由太仓县令兼任。</p>
今日约莫午时，都察院内受到一封来自太仓的检举信。</p>
检举人，乃矿山中的底层官吏。</p>
信中提及，以太仓县令为首的官员，存在以“火耗”之名，贪墨白银，乃至蓄养江湖人，做下诸多肮脏勾当等行径。</p>
“袁公见信后，极为重视，下午时入宫呈送陛下。</p>
陛下大怒，已下令给太仓府城按察使，对太仓县令予以逮捕，但信函是否为真，以及，倘若存在贪腐，究竟涉及哪些人……都还需要派钦差调查。”莫愁解释道。</p>
赵都安愣了下，领会精神道：</p>
“陛下是担心，涉及贪腐的，不只那太仓县令一人？”</p>
莫愁点了点头，眼神幽冷：</p>
“按检举信所言，此事已持续数年。先帝在时，便存在了。区区一个七品县令，当真有能力，长达数年一手遮天？陛下只怕，这太仓县令，只是冰山一角……这才是关键。”</p>
赵都安却摩挲下巴，说道：</p>
“我倒是在意，这封检举信，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时候来了。有点意思。”</p>
莫愁怔了下，看着他：“你这话何意？”</p>
“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赵都安不甚在意道：</p>
“我这个人疑心比较重嘛，况且，这也可以解释。陛下这半年来声势愈昌，百官都看在眼中。</p>
上次逮捕王知事后，更下令大赦官场，更显气魄……</p>
如此，京城之外的官吏相信陛下乃明君，甘心冒险检举投靠……这合情合理。”</p>
莫愁深深看着他：</p>
“还有一条，在‘白银’本身，你该知道，陛下为何格外看重此案。”</p>
赵都安沉默。</p>
他当然知道。</p>
这与他提出的“黄金三策”息息相关，摊丁入亩中，明确将大虞的“铜钱本位”切换为“白银本位”。</p>
这意味着，大虞的“银矿”一下变得无比重要起来。</p>
况且，朝廷要推行新政，按照他的设想，准备开辟“贸易市场”，吸引商贾入场，启动经济飞轮……但前期，还是要朝廷先砸钱的。</p>
因此，太仓银矿，作为朝廷的“钱袋子”，出现贪腐，往小了说，是蛀虫搞事。</p>
往大了说，若处置不善，对拖累“新政”。</p>
甚至，官员贪腐，本身也是“黄金三策”中，对官员推行“考成法”涵盖的内容。</p>
赵都安甚至隐隐有些怀疑，在这个时间点，爆出来这件事。</p>
案子是否如表面这般单纯？</p>
“总之，太仓贪腐案虽只涉及一矿，却与新政息息相关，你身为新政提出之人，该知道这件事的分量。”莫愁严肃道。</p>
赵都安揉了揉脸，吐气苦笑道：</p>
“我去也可以，但离开京城，不会有危险吗？不说朝廷某些人，单是匡扶社，就恨不得我死。要不给我配个护卫？我瞧着海公公就不错……”</p>
“……”莫愁忍住吐槽的冲动，微笑道：</p>
“但你已是神章境了啊，陛下应与你说过，武人想要踏入更高层次，必须直面风雨，躲起来可不成。” 是了……不躲不避，方为武者心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