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p>
赵伯正要再敲，姬恂从隔壁走出来，随手系好衣襟带，眉头轻蹙：“为何唤他辰时起床，叫他睡。”</p>
赵伯讷讷道：“这是王妃昨日吩咐的，说要起来为王爷煎药。”</p>
姬恂动作一停。</p>
赵伯犹豫：“王爷，那还叫吗？”</p>
姬恂晨起暴躁，如今却好像心情突然变好了，淡淡道：“不是王妃吩咐的吗，叫便是了。”</p>
赵伯只好继续温和地叫。</p>
楚召淮昨夜子时才睡，根本爬不起来，一直在那嘟囔着敷衍他。</p>
暖阁已布好了早膳，姬恂坐下慢条斯理倒了杯冷酒喝，见赵伯都要词穷了，低笑了声，终于大发慈悲帮他。</p>
王爷慢悠悠地道：“西洋钟被江洋大盗偷走了。”</p>
下一瞬，卧房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p>
楚召淮连外袍都没穿，赤着脚铺头散发地从里屋冲出来，眼睛都没睁开就迷迷瞪瞪地嚷嚷：“谁？谁偷一千两？报官了吗？！”</p>
姬恂转头看过去。</p>
楚召淮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乌黑墨发披散几乎及到膝盖，亵衣凌乱隐约瞧见漂亮的锁骨，更能瞧出那孱弱的身量纤瘦。</p>
他揉着眼睛声音嘟嘟囔囔，还在惦记着钱。</p>
姬恂的目光好像被雪白的脖颈晃了下，移开目光喝了口酒，若无其事道：“看错了，还在那，没被盗走。”</p>
楚召淮迷迷瞪瞪地甩甩头，睁开眼朝桌案上看去。</p>
自鸣钟还在原地，一颗宝石都没丢。</p>
楚召淮这才松了口气。</p>
赵伯赶紧催促他：“王妃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快回去暖暖脚再起床。”</p>
“哦。”楚召淮后知后觉到寒冷，听话地回去穿衣穿鞋了。</p>
赵伯侯在一边，视线偷偷看向姬恂。</p>
姬恂随手将一旁温着的粥盛了一碗放在对面，头也不抬道：“想说什么？”</p>
赵伯清了清嗓子：“只是觉得王爷比之前变了许多。”</p>
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明明姬恂对王妃说话仍毒舌刻薄，可却没了之前那种吓人的冰冷。</p>
……甚至连人家会受什么影响都一清二楚。</p>
姬恂瞥他，装作没听出来赵伯“王爷终于做人事”的言外之意。</p>
楚召淮洗漱换衣，擦着手从卧房出来。</p>
碗碟中已盛好粥，他也没客气，敛袍坐好拿着勺子乖乖地吃。</p>
“今日我出门一趟。”姬恂喝了口酒，道，“药你熬好放着，晌午我回来喝。”</p>
楚召淮点头：“好的。”</p>
姬恂慢悠悠转动手中的玉杯，语调随意到了极点：“本王的病暂时死不了，你早上能起就起来熬药，起不来就算了，不必勉强。”</p>
楚召淮将粥咽下，难得坚定道：“那可不行。”</p>
姬恂唇角轻勾：“为何不行？不想睡懒觉了？”</p>
“想是想的。”楚召淮赧然笑了一下，小声说，“可王爷送了我这么贵重的……唔，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西洋的钟。无功不受禄，我收了礼便是要出力的。”</p>
姬恂：“……”</p>
姬恂凉凉道：“本王若没送呢？”</p>
楚召淮不吭声了。</p>
姬恂将酒杯“砰”地放在桌案上，起身便走。</p>
楚召淮看着他的背影，犹豫地问赵伯：“王爷生气了吗？”</p>
他也没说不给治啊，前几天不都天没亮就起来熬药嘛。</p>
“没事没事。”赵伯很难见姬恂这副情绪外露的神情，心中忍笑都要忍疯了，笑眯眯地给楚召淮夹了个小笼包，“王妃哪有错呢，王爷八成因为断药脾气不好，不是生王妃的气。”</p>
楚召淮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没心没肺地吃早膳。</p>
姬恂的药很是难熬，火候和剂量都得控制好，楚召淮和赵伯将小锦鲤安顿在好，便一直蹲在小厨房一上午才将药熬药。</p>
将药倒在小盅中让下人给姬恂送过去，楚召淮暂时没事儿干，溜达着去找姬翊玩。</p>
刚走到前院，空中弥漫着一股熬糖的香甜味儿，丝丝缕缕从高墙飘来。</p>
楚召淮疑惑不已，拢着披风走去门口。</p>
璟王府被民间戏称“阎罗殿”，是煞神的住处，若长久停留恐怕会被煞神抓去杀了吃，所以寻常一整条街都没多少人。</p>
今日倒是稀奇，门口人来人往，俨然像个小市集，卖什么的都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