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捏棋子的手一顿：“谁？”</p>
“大公主姬抄秋，圣上的长女。”</p>
姬恂“嗯”了声：“请吧。”</p>
片刻后，大公主抬步走入大开门的禅房中。</p>
贵为圣上长女，姬抄秋却并不像姬翊姬竤那几个败家子一样穿金戴银，佛寺之中她一袭单薄僧袍，未施粉黛不戴钗环，面容清秀而贵气。</p>
姬抄秋看破红尘，眸瞳如一潭死水，进门后福了福身：“五叔安好。”</p>
姬恂头也不抬：“会下棋吗？”</p>
姬抄秋颔首：“会的。”</p>
“来。”</p>
姬抄秋恭敬上前坐在姬恂对面，熟练地和五叔下起棋来。</p>
姬抄秋下了一子，忽然没来由地说：“来时我瞧见五叔的王妃了，的确相貌出尘，令人心动。”</p>
“你就想说这个？”姬恂懒懒道，“本王还当你想先谈一谈那假白芨的事。”</p>
姬抄秋仍然没什么神情：“五叔知道了？”</p>
“才刚用了点刑，便什么都招了。”姬恂挑眉看她，“你这次寻来的人，骨头好像不怎么硬。”</p>
姬抄秋垂眼道：“五叔可要仔细着，那人金贵得很，若伤了个好歹，恐怕世间无人可解您的毒——我赢了。”</p>
姬恂垂眼看下棋盘。</p>
白棋五子连星，的确赢了。</p>
姬恂：“……”</p>
姬恂被搅得没了兴致，随手一丢棋子：“怎么说？”</p>
“他是我千辛万苦寻到的药人。”姬抄秋赢了一局，画似的脸上终于柔和了些，淡淡道，“以他的血入药，或直接同他榻上交欢，许是能解五叔的毒。”</p>
姬恂直接被这明显的胡言乱语听笑了：“世间竟有这等奇人？本王还当是话本里才有的戏码。”</p>
姬抄秋道：“五叔竟然不动心，难道他不够美？”</p>
姬恂兴致寥寥：“人长相再如何，无非就是一块活肉，分什么美丑。”</p>
姬抄秋垂首道：“那是抄秋擅作主张了。”</p>
姬恂缓缓笑开了，伸手持起一旁的鸠首杖，缓缓在姬抄秋脸颊摩挲了两下。</p>
姬抄秋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僵，面上没有分毫变化地仰头看他，将脖颈命门大剌剌暴露出来。</p>
“圣上赐本王鸠首杖，是想提醒身为长辈不该妄想小辈的东西。”姬恂饶有兴致道，“而当年你谋害太子，深爱的驸马被诛九族，逼得你装疯卖傻才能活命，也是为提醒你，莫要野心太大，妄图夺你弟弟的位置。”</p>
姬抄秋瞳孔微微收缩，眸瞳闪现一抹怨毒，却不是对姬恂的。</p>
“是。”</p>
姬恂又道：“派去临安杀白芨的人里，也有你府上的人。”</p>
姬抄秋一怔，神情终于浮现一抹畏惧之意。</p>
姬恂慢悠悠用冰凉的鸠首杖在姬抄秋脖颈上点了下，似笑非笑道：“本王知道，但此次我不追究。”</p>
姬抄秋额间滑落一滴冷汗：“五叔宽宏大量，抄秋知道如何做，定报答您的大恩。”</p>
姬恂笑起来，像是没听出来她语气中的不快，慢条斯理地说：“乖孩子，去吧，明日本王会将药人送还给你。”</p>
姬抄秋深吸一口气，撑着手缓慢起身：“是。”</p>
姬恂和姬抄秋见面只是短短半刻钟，殷重山手中的刀便没入鞘过。</p>
等到人一走，他快步上前，蹙眉道：“王爷，大公主不是该怨恨太子吗，为何要找人截杀白芨？”</p>
姬恂漫不经心道：“她不会为了一个驸马便怨恨太子从而帮本王夺位，从始至终她只是想搅混水坐收渔翁之利罢了。”</p>
殷重山点头，又道：“王爷真要将那药人送回，不再试试吗？”</p>
姬恂“嗯”了声，轻飘飘道：“懒得试，脏——罚你半年俸禄。”</p>
殷重山：“……”</p>
啊？！</p>
不是在说正事吗？怎么突然又想起来算账了？！</p>
殷重山如丧考妣出去了，开始思索得找周患借点钱才能勉强度日。</p>
***</p>
楚召淮和姬翊梁枋一起吃过晚膳后，又去买了一斤栗子。</p>
护国寺在山上，上下山来回困难，卖栗子的坐地起价，专坑有钱人的银子，山下几十文一斤的这儿得卖一两。</p>
楚召淮讨价还价半天也没能少一文钱，看天彻底黑了，只好作罢。</p>
这回他学乖了，蹲在那将栗子摊开在外面雪地上晾了半晌，才捧着凉栗子回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