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召淮似是不太好意思，微微一垂头，影子中的下颌虚虚撞在姬恂掌心，像是主动送上来翅膀的鸟雀，“今日没请王爷尽兴，若明日有兴致，我再请一顿。”</p>
姬恂的手一顿。</p>
新婚夜楚召淮被花轿抬着送来璟王府时，处处小心谨慎，第一面甚至被吓晕，像是只一碰就炸毛的猫。</p>
可这才过了短短十日，他好像轻而易举收敛所有警惕，露出温顺乖巧的内里，翻着肚皮主动请人摸。</p>
就这样信任他吗？</p>
姬恂手指缓缓摸着虚空的影子，唇角轻轻一翘，温声道：“明日王妃要随本王一齐进宫参加宫宴，怕是没有时间。”</p>
楚召淮好奇：“宫宴？会比叫佛楼的还好吃？”</p>
“宫宴规格，自然不同寻常。”</p>
楚召淮躺了回去，掩住内心的高兴，影子却能瞧见他正在暗暗地翘着脚尖：“好的，明日我陪王爷去。”</p>
姬恂温柔地道：“睡吧。”</p>
“嗯嗯。”</p>
楚召淮听话地吹熄蜡烛躺好，他一没了心事，疲倦袭来入睡得极快。</p>
寝房一阵昏暗，耳畔的呼吸声也逐渐均匀。</p>
姬恂长发披散坐在榻边，注视着漆黑的拔步床。</p>
毫无防备的鸟雀，若有朝一日知道养他的人只是为了将他剖腹煲汤，会不会吓得慌不择路，在鸟笼中乱飞乱撞，哭泣尖叫？</p>
楚召淮带着波光的眼眸在眼前一闪而过，晃得姬恂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p>
他分不清这是什么，只觉得陌生，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人厌恶，所以本能排斥。</p>
姬恂冷冷地想。</p>
楚召淮如果知晓他不择手段残忍狠毒的本性，是不是会后悔今日的信任，像其他人那样，死也要逃离他这个煞神，疯子。</p>
设想那漂亮的脸上浮现惊恐、抗拒、厌恶……</p>
姬恂心口剧烈一颤，一股剧烈扭曲的毁灭欲望浮现脑海，半晌后竟然缓缓笑开了。</p>
这样，好像也不错。</p>
第24章 </p>
腊月二十七, 难得是个好天气。</p>
楚召淮被冻得风寒还未好透，一大清早就被赵伯叫起来喝药，府医已在外等候多时, 坐在榻边为他的腿换药。</p>
楚召淮困得直点脑袋。</p>
赵伯昨日知晓王妃并非传闻中那个纨绔后, 态度比之前更加温和：“王妃，如果觉得药苦，晌午就让厨房做成药膳。”</p>
楚召淮眼睛睁不开, 摇头喃喃地道：“药膳效用太慢, 只适合温养。”</p>
赵伯愣了下, 和府医面面相觑。</p>
王府中的大夫嘴巴自然也是严的, 笑着附和道：“王妃说得对, 良药苦口利于病，还是喝药。”</p>
楚召淮小腿并未伤到骨头，一天过去已结了薄薄的血痂, 敷上药膏包扎好，只要不被狼撵似的疾步跑, 过几日就能掉痂。</p>
府医包扎好便躬身退了出去。</p>
楚召淮已醒困了, 慢吞吞从拔步床走出。</p>
刚走出去就听到什么东西和青石板相撞的嗒嗒声, 清脆悦耳，且越来越近。</p>
楚召淮疑惑看去，就见偌大寝房门口，一只鹿突然冲了进来，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跑。</p>
楚召淮：“……”</p>
哪来的鹿？</p>
那鹿像是受了惊, 四处乱窜, 险些将楚召淮绊个四脚朝天。</p>
好在殷重山及时赶到, 猛地一拽鹿脖子上的绳堪堪将鹿拦住：“王妃受惊了。”</p>
楚召淮并没被吓到，他好奇地垂头看着鹿：“这是哪儿来的呀？”</p>
殷重山沉重地说：“前日王爷在皇家猎场所猎, 王爷神勇，箭术超绝。”</p>
楚召淮：“哇。”</p>
冬日应该很难猎到鹿，他还觉得姬恂会空手而归，没想到竟真的猎到了，还是活的。</p>
楚召淮蹲下来摸了摸鹿，手突然摸到鹿脖子上有个两指小的木牌，疑惑道：“殷统领，这鹿上为何有个小木牌，上面还有字？”</p>
殷重山：“……”</p>
殷重山心中一咯噔，那是光禄寺的御品木牌。</p>
完了，十年俸禄都要被扣没了。</p>
殷重山不愧是跟着王爷见过大世面的，面不改色道：“属下瞧瞧。”</p>
楚召淮摘下木牌递给他。</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