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苏寻春都没有等到萧佑泽回来。 只收到他让姜赫送回的信。 似有余温,瞬时间令她安心。 “墨染指尖,情牵心弦——” “今夜军情告急,我不得不留守军营,应对突发状况。知府别院四周设防,坚固且安全,你在那里我稍感安心。” “黄巧卉染疾之事黄家有所耳闻,派人潜入别院,对方尚未暴露于人前我故作不知,其行为举止,需要你细留心监视,我相信夫人的决定不会让我失望。” “茶室书架有锦州与酉州的地志,以及一位老郎中留下的札记,若有兴趣,不妨翻阅。” “夫人放心,我会时刻警惕,确保自己安全。待战事稍歇,我尽快回来。” 墨迹未干,且笔触轻快与他往日习惯大相径庭。 苏寻春不由愁上心头,战局恐怕非常不利。 难道设计抓到的那个细作只是个小喽啰? 姜赫临走前告诉她穆承彦的确被豫军所擒,目前人就在酉州与锦州交界——两国谈判的之地。 “穆将军顽强抵御敌军,以少胜多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令其损失五千水军先锋!殿下无论如何也会设法营救!” “此事苏锦夏是否知情?” “秦将军已派人通知她,最快明日会收到消息,夫人的意思是?” 苏寻春眼神决绝,“让高霍去盯着苏锦夏!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属下遵命!” 姜赫声音苍劲有力,早早将苏大夫视为正主! 内心说不出有多激动! 穆承彦的事是自己多嘴提的,他知道殿下不愿苏大夫牵扯其中。 可今晚双方剑拔弩张全是因穆承彦而起,他有私心,妄自帮殿下试一试苏大夫。 苏大夫闻言一句也没问穆承彦死活、伤情。 他就知道苏大夫此举绝非为穆将军,而是为了太子殿下! 苏寻春整夜心乱如麻。 尽管只是猜测,她不得不留个心眼。 从苏锦夏死缠自己让她随大军出行开始,就肯定这女人动机不单纯。 留在身边怕再给自己闯祸,不让人时刻盯着不放心。 姜赫走远,她才想起,竟忘了给阿九回信。 又想,不回、也好。 万一信笺被人截获,反倒给他增添麻烦。 内心纠葛一阵,终于迷迷糊糊睡上了一个时辰。 后与花娣一起去了黄巧卉的住处,她被萧佑泽安置在别院的一处僻静的厢房,园子外面仅有几位亲卫把守。 她心中了然。 今日她没有戴面具,一身素颜淡灰圆领袍,衬得她身姿挺拔,俊朗非凡。 目光温和而专注,不急不躁,有意与黄巧卉保持距离,言语温和,谦谦君子之风展露无疑。 用花娣的话说:绝对把黄鼠狼迷得晕头转向。 事实,也确实如此。 黄巧卉见了他,病去如抽丝,眼睛都亮堂不少。 “良娣体格恢复得不错,待我重新配制一道方子,之后花娣会继续跟进。” 黄巧卉从内室走出时,苏寻春刚好放下笔。 四目刚巧撞上。 女人声音不自觉造作起来,“你徒弟学艺未精,我还是习惯由苏大夫为我施针!” “恐怕不行!”苏寻春努力挤出眉心川字。 “殿下早两日突然晕厥,而今又去了前线,草民担心他抵抗不住连日辛劳,所以得尽快调配良药让谢大夫送往军营!” 谢问衡,一个多月前因得罪舒妃被赶出太医院,而后返回家乡锦州在一间普通的医馆谋生。 黄巧卉对此人毫无印象,没有起疑。 屏退左右,让她坐下说话。 苏寻春看见她这种暧昧不清的眼神,甚是恼火。 今日她有备而来,不能让对方再把话绕远了,医箱半开,拿出两个瓷罐。 “祛疤膏,请良娣笑纳。不知之前草民给的那些,良娣用着觉得如何?” 黄巧卉本就蜡黄的脸上显出一团乌青,嘴角不自然抽搐一下。 “很好!” 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苏锦夏冷哼,她给的那些根本只有润肤之效。 “是吗?草民斗胆,想看看伤口的愈合情况,对症下药才能更快见效。” 黄巧卉微微一怔,刚要开口。 她没给对方机会,继续说道:“殿下临行前告知草民,黄家这两日派人前来看望良娣,恰好小徒又遇见过一位戴面具的男子,所以猜测这药或许是专为他预备。” 一个专字,狠狠扎了黄巧卉一下。 张了张嘴,话又被满面春风的苏大夫堵住。 “过了今日草民又得闭关为殿下研制新药,必要时得跟谢大夫一起去前线!”苏寻春一拳轻捶在桌上,又叹了几句想好的词。 抬眸时,想着萧佑泽看向自己的神情。 约莫学了个三四成。 “良娣,不如此刻请他过来让我瞧瞧,了却你我心头挂念。” 黄巧卉面颊倏然泛起簇簇殷红,面色十分怪异。 她一心以为苏大夫是太子殿下的相好,身份存疑,也曾让父亲去打探对方背景。 除了爱男风外,的确干干净净。 且还是他主动缠上殿下! 若被皇后和沈家人知道,苏大夫死十次都不够! 因此才抓住把柄让他给药,可眼下 “也不是不行,不过此等小事不必让殿下知道,苏大夫你说呢?” 苏寻春颔首。 这么顺利,着实有点意外。 当沈之唤在她面前摘下面具时,苏寻春不禁倒吸口凉气,下手的人的确狠! 白皙的面庞,布满狰狞的伤痕。 纵横交错的疤如蜈蚣爬在脸上,触目惊心。 “这是我表哥,沈之唤,这位便是我向你提起过的苏大夫。” 黄巧卉向二人介绍,视线不自觉落在苏寻春光洁无暇的俊颜上,眼底柔情无限。 “记得我第一次见苏大夫时,就觉得你与我表哥长得很相似。” 男人似被苏寻春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戴上面具。 “吓着苏大夫了!你给的那些药许是我用的方法不对,因而没有起效!不过幼弟的伤疤和我手上的这些确实淡了不少。” 说着,他撩起衣袖以证所言。 苏寻春一看便知,是假的。 故意提及旁人,更加掩耳盗铃。 她简单问诊、给了药,不经意问道:“沈公子贵为良娣表兄,怎的行事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