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头神情有些古怪,苏寻春思索片刻扶额微叹,“你吃好了先歇着,我出去看看。” “寻春姐你去哪儿?” 花娣见她提着医箱转身就走,想拦着又想不出理由,干脆一跺脚撇过头去,就当自己什么也没问。 守着门外不远处的高霍,似乎猜到苏大夫的意图,指了指十丈开外的一处隐秘的帐篷。 “伤得不轻,殿下交代请苏大夫尽心。” 夜已深,营地只剩下巡逻的脚步声和虫鸣在空荡的原野回荡。 苏寻春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隐约觉得身后有人窥视,驻足回望黄巧卉帐篷里的油灯猛然晃动几下,熄灭了。 看来那女人贼心还不死,依然在想方设法害她,那就不能怪她这个做姐姐的,不留情面了。 只是现在,还没功夫搭理她。 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帐篷内的男人立即警惕起来,抽出靴子里的短刀藏于身后。 在闻到一阵草药幽香时,缓缓放下,“苏大夫?” “是我。” 苏寻春见到皇甫桑墨这刻,眉头骤然拧成了结,这哪里是伤得不轻。 皇甫桑墨的左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在目,血肉模糊,伤口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被某种利器所伤。 伤口周围的肌肉翻卷,白骨依稀可见,让人触目惊心。 仍然有鲜红的血丝从伤口中渗出,染红裤腿和脚下的土地。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 “快躺下!” 不免有点埋怨花娣如此任性,吃饱喝足才说这事,毕竟他们如今还是“同盟”的关系。 皇甫桑墨好像猜到她心中所想,“与花娣无关,那小丫头只当我为了给她开路才摔伤了腿,实则我这伤” “是回去跟那群人死拼弄的,对吧?”苏寻春点到即止,并不想深究。 她迅速取出药酒和干净的布条,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为尽快洗净伤口苏寻春的动作并不轻巧,饶是皇甫桑墨也只能咬牙强撑,见她取出一卷桑白皮线和一根细长的银针。 故作轻松挤出笑容,“这次不用发丝了?” 苏寻春丝毫不受男人影响,扔了块崭新的棉布给他,“咬着,准备缝合伤口。” 她用草药制成的粉末均匀撒在伤口上,接着小心翼翼用银针穿过桑白皮线,开始缝合。 皇甫桑墨紧咬着牙关,上衣早被汗水浸湿,但没有发出一声呻吟,目光紧紧盯着眼前女人。 胸口频繁起伏,一种异样情愫油然而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过这种感觉。 那晚花娣问他是否喜欢苏寻春,他没有回答,如今倒是可以肯定,他对这个两次替他缝针的女人,的确非常有好感。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她的发丝还残留在自己体内。 或许有朝一日,待她脱离萧佑泽的魔掌,而自己也有能力带她远走高飞时,他们真的有机会在一起。 “寻春”他喃喃道,不知何时才有资格喊出她的名字。 男人嘴巴被棉布堵住,苏寻春自是什么也听不清,眼下她一心只想集中精力快些处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苏寻春收拾好医具,轻声步出帐篷,消失在夜色中。 皇甫桑墨终于支撑不住,陷入昏迷。 苏寻春叮嘱高霍几句,匆匆往主军营帐跑去,心突突跳个不停,尽管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在萧佑泽掌控之内。 可意外如果能预料的话,就不叫意外了。 好在,她的阿九完好无损。 萧佑泽刚刚卸下一身甲胄,一双异常冰冷的手死死搂着他的腰身。 忽的,他心尖一颤,“怎么了?” 苏寻春毫无意识此刻竟是带着哭腔,“没事,你没事就好。” “夫人这般担心我,我怎能让自己有事。” 萧佑泽小指轻勾取下她的面具,带有薄茧的指腹压在她的眼角,阻止眼泪落下。 “以前从没发现夫人这般爱哭,是我的错。” 男人声音低沉,喉结滚了滚,替她吻走那滴悬挂在脸颊的热泪。 苏寻春喉咙苦涩,哽咽许久愣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了。 她不看他,冲动过后才想起这夜发生变故,必定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及时处理,她不想留下打扰。 总之,他没事就好。 于是转身就要走。 萧佑泽等了这么久才还来她一次主动,刚刚尝到甜头,还没咽下肚她就要走,哪里会就此罢休。 一手轻扣在她后颈、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将人带到双腿之间坐下。 “寻春,看着我。” 她不看,倔强咬了咬下唇,有点懊悔自己那么冲动。 萧佑泽好一声叹,啧啧摇头,“夫人现在哪里还有当初白芷乡‘恶娘子’的模样,分明与其他女子一样别扭、无趣。” 他说自己无趣? 苏寻春猛然抬眸,瞪眼,片刻后却又笑了。 男人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她恼怒的模样,着实可笑,也着实很别扭。 鬼使神差回了一番话。 “我哪里无趣?莫非你喜欢黄巧卉那样矫揉造作的女子?想来应该是不讨厌的,黄良娣入青宫馆那日全城的百姓都看见你与她、眉目传情。” 她吐语如珠,萧佑泽找准时机,封住这双樱唇,使坏地,用牙齿来回轻咬她的唇珠。 “好大的酸味!” 苏寻春心中那道不值一提的气焰,很快烟消云散,紧绷的神经在他强烈的占有之下,得以缓解。 不自觉靠在他肩膀,慢慢回应,努力探寻着温暖、依靠,此时此刻好像她的心只为他而跳动。 萧佑泽当然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从未在清醒时体会过她这般炙热的关切。 残留的那丝丝怨气如水雾散开,化在这一吻之中。 呼吸间交缠着彼此的气息。 分开时,苏寻春扯着他的衣襟大口大口喘气,时间好像比上次潜入温泉还长。 她双颊绯红,萧佑泽的脸上亦染上一层罕见的红晕。 二人就这么依偎着,浅眠了一会儿,天就蒙蒙亮了。 帐篷外传来姜赫的声音,说是黄良娣身体不适,派人找苏大夫。 苏寻春面色如常,只是唇边荡起那抹笑意依旧被男人捕捉。 “你给她下药了?” “其人之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