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手机的铃声。 季聿白顿了顿,忽然弯腰,看向自己车的车底。 </p>
地面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只手机。 </p>
那是林连翘的。 </p>
季聿白瞳孔微微一缩,将车子往前开了一些,把手机捡起来。 </p>
这是林连翘的手机。 </p>
打电话过来的是裴斯墨。 </p>
季聿白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把电话接通。 </p>
“姐姐,你回到家了吗?和学姐学长们的聚会怎么样?” </p>
季聿白安静片刻,将电话按了挂断。 </p>
拿出自己的手机,季聿白转身给自己的人打电话,“查查井庆禾和王克,赵征现在都在哪儿,尽快给我回复。” </p>
“是。” </p>
季聿白早就在盯着王克与井庆禾,不多时,他就知道了井庆禾在十一点时,开车去了港城东郊的那块地,他带了很多人,似乎是打算去做什么事。 </p>
季聿白脸色铁青,脚下油门一踩,迈巴赫就如猎豹,窜了出去。 </p>
刚到那里,季聿白就听到了两道响彻云霄的枪声。 </p>
他的心脏几乎猛然一颤。 </p>
无数遍想起林连翘从他的世界消失,他以为她离开了人世时那段绝望无光的时间。 </p>
季聿白几乎目眦欲裂,冲着那枪响的声音,冲了过去。 </p>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大的船厂。 </p>
季聿白没有下车,直接一脚油门,撞开了铁门,冲了进去。 </p>
眼前一片昏黄,无数造船所用的零件刺破了这辆豪车的轮胎,让它停止工作。 </p>
季聿白开不进去了,他离开车内,走到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刀。 </p>
那是这辆车常备的武器。 </p>
季聿白平常并不会用,但能用时,一定会有大用。 </p>
如果这把刀都没用了,那季聿白也不用再继续活下去了。 </p>
四周灯光很昏暗,穿过重重宛如迷宫一般的建筑,季聿白越走越快,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p>
他听不到一点声音了,周围没有一点动静。 </p>
不知过了多久,季聿白走得逐渐烦躁时,眼前忽然大亮。 </p>
将近三十个壮汉漆黑一片,站在白灯之下,而他们的面前,是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 </p>
她穿着高腰紧身长裤,细长的黑色背带用铜色质地的钩子勾着裤子,白色衬衫束进裤子里,几粒黑色的袖钉束着细长的手腕,只有小臂部分蓬松着。 </p>
头发松松垮垮的扎着,额前发丝有几缕垂下,没有丝毫情绪的明艳脸颊上溅着血,肌肤在灯光下,白的不真实。 </p>
脚下躺着一个驴脸男人,她睥睨的看着,像是一位目中无一物的女王。 </p>
季聿白怔然看着她,一腔怒火与紧张,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p>
更多了些失而复得的轻松。 </p>
“小姐。”卓日有些哑然的喊林连翘。 </p>
林连翘抬眸,淡淡看向不远处。 </p>
季聿白眼底的猩红还未完全褪去,手中拎着刀,侧脸还有一块没有消下去的伤痕。 </p>
他像是来干架的。 </p>
林连翘对卓日说,“今天就这样,把收集到的东西都交去警察局,让他们明天去抓人。” </p>
“好,小姐。” </p>
林连翘将手中的枪扔到井庆禾的身上,踩着脚下井庆禾流的血,走向季聿白。 </p>
“你来干什么?” </p>
季聿白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脖子,衣服上溅的血,将手中的刀扔了,脱掉身上的外套,穿在林连翘的身上。 </p>
“抱歉,我来晚了。”季聿白的嗓子哑得不像话。 </p>
林连翘往外走,语气平静,“就算没有你,现在的我也能自己解决问题。” </p>
林连翘在出国第一年就开始学武了。 </p>
练武和练舞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p>
不过前者更需要力量,而后者更需要柔韧美感。 </p>
在季聿白身上她不仅学会了心狠,也学会了用武力武装自己。 </p>
练了一年后,教练说她性子太软,不够野性,对付一两个男混混还可以,如果真遇到练家子,恐怕抵抗不了多久。 </p>
林连翘就在国外练枪,拥有了枪支许可证,申请到了一支猎枪,每年都去参加冬天的狩鹿,她亲手打过不下五只。 </p>
她去看地下黑赛,亲自下场打过好几场,体验到了死亡逼近时,自身所能爆发出的力量的极限,林连翘就明白了教练所说的野性是什么。 </p>
她去学习骑马,学武,学枪,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强大,她去努力学习知识,听音乐会,看一个又一个画展,艺术展览,陶冶自己的情操。 </p>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现在的林连翘,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城中村被贺哥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只能茫然无助痛苦大哭的林连翘了。 </p>
此时此刻,站在季聿白面前的林连翘,从身体,到灵魂全部脱胎换骨。 </p>
季聿白跟上她的步伐,“去深水湾找你,你的手机丢在你家门口,我碰巧看到了。” </p>
“察觉到不对,我让人去查了井庆禾,王克和赵征,今天只有井庆禾出去,我猜是他把你给带走了。” </p>
林连翘路过季聿白那辆迈巴赫。 </p>
车胎全都报废了,前脸也被撞得没了原本的低调奢华。 </p>
“你怎么猜是他们?” </p>
季聿白笑了笑,“目前和你最有仇地,只有他们三人。” </p>
“为什么有赵征?”林连翘又问,“他是我爷爷的义子,最忠诚爷爷。” </p>
季聿白深深看着她,“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 </p>
季聿白看着保镖去开车,说道,“载我一程吧,我的车报废了。” </p>
林连翘没回答,也没有阻止他上车。 </p>
车开到了深水湾的别墅。 </p>
季聿白跟着林连翘下车。 </p>
她进了门,季聿白也跟着进门。 </p>
二人没有交流,季聿白去卫生间找到了毛巾,用热水浸湿,回到客厅,来到正在喝水的林连翘面前。 </p>
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p>
“低头,不要让我仰视你。”林连翘对他说。 </p>
季聿白低下头,双手放在她腋下,将林连翘抱到吧台上坐下。 </p>
与她平视,季聿白站在她双腿之间,用热毛巾擦拭她的脖子,脸颊。 </p>
季聿白低沉的声音说,“我以为那两声枪响,是打在你身上。” </p>
他握着白色毛巾的手背爬满了青筋,平静下的暗流在无声的国度疯狂肆虐。 </p>
林连翘扯唇,双手往后,撑着吧台,“怕我死?” </p>
“怕。” </p>
他回答。 </p>
季聿白注视着她的眼睛,“林连翘,我不想再让你‘死’一次。” </p>
林连翘,“人总会死。” </p>
季聿白,“但不是现在。” </p>
他倾身,寻着她的唇亲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