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过来，你过来。” 渐渐的，孙安楠心里有了个越来越具体的雏形。 他自然地拽起殷素素的手腕，毫无芥蒂地把她拉至床前，“殷素素，你多说几句话。” “说呀！” 暂时看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殷素素只能将自己的视线挪至他牵着的手腕。 他要她说什么？ 她又能说什么？ 她内心是极想挣开的，但又担心过大的动作幅度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你简单说几句日常话就行，实在不行的话，你和小朋友打招呼总会吧？” 孙安楠眼底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在未有定论之前，他先不张口提这事，但验证必须得做。 见殷素素迟迟未有动作，他心急地加重了指尖的力度。 “嘶！” 殷素素吃痛地轻呼了一声，忿忿地抽回自己的胳膊，捂住红起来了的手腕。 凌靳言看了过来，眉心蹙了蹙，却并未说什么。 “至于吗？” 孙安楠无语地扯扯唇角，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 “老大，我刚才就真只是拽了她一把，谁叫她不配合的！” “我这也是出于对东东的关心，一时没把握住力度。” “你没事吧？” 要不是见凌靳言脸色变了变，孙安楠才不屑于解释这么多。 他表面上说得好听，实则内心将殷素素吐槽了个遍。 根本就不至于，她有嫩得和豆腐一样吗？ “没事！” 殷素素只觉得自己尴尬得厉害，面对着不按套路出牌的孙安楠，她有苦难言，像极了跳梁小丑，处在了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没事就赶紧按照我刚才说的做，殷素素，你怎么回事，拖拖拉拉的，这可不是你平时的风格。” 孙安楠乘胜追击，将自己的坚持贯彻到底。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殷素素只得配合地照做。 他不就是想借她来刺激凌东吗？ 她做就是了。 “凌东小朋友，你好呀！” “你是之前见过阿姨吗？怎么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藏进被子里去了？” 殷素素套用孙安楠的话，记仇地故意提到有无见过这事，语气尽可能得舒缓，哄着凌东这个只有几岁的孩子。 让人失望的是，凌东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他依然一动不动地躲进被子里，连声响都未发出。 孙安楠岂会遂他的意，他强势地一把掀开被子，让他再无荫蔽。 凌东的反应不是他预测的那般，那只能是被子有问题。 果不其然，少了被子的掩护，凌东立马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抵触地想要从孙安楠的手中抢夺被子，奈何人小式微，几个回合下来，他就被拽倒在床上，姿势怪异地护住脑袋，更具体点，是捂住眼睛。 “哟！” 孙安楠语气淡淡地调侃，“东东，这是害羞了？还是怎么了？” “以前可没见你使过这一出呀！” “听我的话，乖乖把手放下来。这里很安全，不会有危险的。” 他凑近凌东的耳朵，小声轻喃了几句，同时，拽住孩子的领子，一把拎起了他。 “站好！” 他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能哄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开眼了。 “殷素素，你和他交流。” 孙安楠退至一旁，双手抱胸，和凌靳言一起看起了戏来。 “凌东小朋友，你好呀！” 殷素素主动伸出手，想着第一次见面，和孩子打招呼应该与成年人第一次见面无异。 “呵！” 孙安楠笑出了声，无情地嘲笑着殷素素的刻板，“你就会这一句吗？平日里，你都不接触孩子的？连和孩子正常的交流都不会？” 殷素素不置可否，这一次，孙安楠还真是猜对了。 她长这么大以来，还真就没接触过几个孩子。 要不是殷琪那横空出世的孩子，她到目前为止都不会有机会和小孩接触。 瞧着殷素素那一副‘你猜对了’的神情，孙安楠心里堵得慌，他就不该寄希望于她的，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 “东东，老大，不，小叔叔之前是怎么教你的？别人和你打招呼，你要干嘛？” 孙安楠循循善诱地说着。 目光所至，只见小家伙一动不动地僵硬地立在床上，仿若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奇怪得很！ 凌东很反常，这才引起了孙安楠的怀疑。 他和凌靳言默契地对视了一秒，心领神会了老大的意思，当机立断，孙安楠又继续指使起殷素素来。 “他都不理你，你继续和他说话。” 殷素素没有错过他们俩人的对视，心知肚明这是孙安楠的想法，更是凌靳言的意思。 她就更没有拒绝的立场了。 “你好呀……” 话还没说完，就立马被孙安楠嫌弃地打断了，他眉头紧锁，“换一句。” 闻言，殷素素面无表情地抿抿唇，心里再恼怒也没有显露半分。 她吐吐气，温声地询问：“你在看什么？有听到我在和你说话吗？” 因为近距离的缘故，殷素素能很明显地看到凌东的睫毛在轻颤，可他的眼神一直木然地定格在某处，严重地阻碍了她和他继续交流的可能。 她尴尬地缩回手臂，理了理耳间垂落的长发，实则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就是凌东，是她费了好一番周折才见到的孩子。 可在见到他异于常人的神态和举动时，不知为何，她快要解脱的喜悦在慢慢地冲淡。 她再次伸出手臂，在凌东的面前虚晃了几下，重复地说道：“你有听到我在说话吗？” 听着她毫无营养的话语，孙安楠第一时间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再迟一步，他怕，他的破口大骂就要控制不住了。 她有够笨的，也就表面上精干罢了！ 眼前出现了不明物体，出于本能的反应，凌东的眼睛闭了闭，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又张开了，但和刚才不一样的是，有了这个小插曲，孩子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殷素素的身上。 就这样，她再一次和凌东对视上。 那双和殷琪相差无几的眸子让她心头一窒，可再仔细瞧瞧，眸色里少了虚伪和算计，多了无神和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