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在医院待了很久，直到凌东醒过来，她才自己打车回去。 凌靳言本想送她回去的，但她拒绝了，是以理由“他也累了一天，也该好好休息。”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精神萎靡地躺在沙发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直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有了些许状态。 “你还知道要联系我？” “殷素素，这么多天不见，我还以为你的心早就玩野了呢！” 殷素素一打开门，就撞进鲁兰抱怨的眼神里。 她没好气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还杵在一旁，不为所动，鲁兰面容精致地挑挑眉，露出不喜的神情，“没点眼力见！” “堵在门口，这是作甚？” “不欢迎我进去？” 殷素素没有回话，但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气恼和烦躁，安静地听着鲁兰好一顿输出，内心只觉得平静。 鲁兰是她打电话叫过来的，今天见到了凌东，她想着应该告诉她才对。 “等等。” 殷素素走在后面刚关上门，这时鲁兰褪下了高跟鞋，还没走两步路，就指着她脚上的鞋发挥，“你穿别的，这双给我穿。” 殷素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一双拖鞋而已，她给她就是了。 “把我叫过来干嘛？是孩子的事情有了新进展吗？” 鲁兰轻车熟路地来到沙发前，一开口就是和孩子相关的事情。 殷素素都已经习惯了。 “是！” “我今天见到凌东了。” 她还偷拍了孩子的照片。 只是她很犹豫，该以何种的方式告知鲁兰她心心念念的外孙不正常、还受伤严重。 “什么？” “你见到孩子了？” 鲁兰跳了起来，吃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几个跨步就来到殷素素的身旁，说话的口气中夹杂着按耐不住的喜色。 “孩子怎么样？” “是不是长得和琪琪很像？” “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可有拍照片？” 鲁兰兴奋激动的模样，殷素素早就试想过了，和印象中相差无几，只是瞧着她光是听到与殷琪孩子有关的一句话就一改往日的阴郁沉闷，变得光彩照人，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张这个口。 绕过鲁兰问的第一个问题，殷素素快问快答，“孩子长得更像他爸爸，在庄园见到的，有拍照片。” “快快快，快拿给我看看。” 鲁兰持续地兴奋，对殷素素偷拍的行为表示了极度的认可，“就该这样的！” “我可太想琪琪的孩子了，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给盼到了” 鲁兰喜极而泣，激动地捂住自己的口鼻，眼里迸发着夺目的光彩。 “你打开手机呀？怎么不动了？拿给我看呀？” 见殷素素迟迟没有行动，鲁兰催了又催，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恍然大悟道，“不是手机上的照片，那就是实体的照片了，对不对？” “快点，快去取给我看！” 瞧着行为举止有些癫狂的鲁兰，殷素素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自小，鲁兰就偏心，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给了殷琪，她连边角料都分不到。 长大后，鲁兰依旧是如此，为了死去的殷琪和她遗留的孩子，不惜牺牲她，但最终盼来的是什么？ 突然，殷素素不忍告诉她孩子的情况了。 清醒后的凌东她见过，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孩子被‘伤’得很厉害，不仅仅是肉体上，更多的是精神上。 他吚吚呜呜地蜷缩成一小团，惊恐地抖动着身体，眼神呆滞，就像是一头困兽，凶狠防备，抵触所有人的接触。 她刚才告知的照片是她偷拍的，还特意选了孩子最好的状态，但若是瞧得细致，一眼还是能看出照片中孩子的不对劲。 “快点拿给我看呀！” 鲁兰等不及了，一再重复，直接怒了，“殷素素，你是不是以为你见到了孩子，你就高人一等了？” “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并没有。” 她淡淡地回应前一句，她从未想过。 但鲁兰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原来她就是这么看待她的，也幸好只是一瞬间，她自己立刻就调正好了。 “那你快给我看呀？还磨蹭什么？你是想要我给你甜头吗？” “我说了并没有。” “在看照片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关于孩子的事，你需要有个心里准备。” 见惯了殷素素不苟言笑、板着脸的模样，鲁兰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只是乍一听她说的话，透着几分不对劲，鲁兰的心突然就揪在了一起，有了不好的预感。 “孩子怎么了？” “是孩子生病了吗？” 鲁兰睁大了双眼，踉跄地朝后退了几步，有些难以接受。 但殷素素并未给她喘息接受的机会，在她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她道出了孩子所患何病的事实。 “凌东是个不正常的孩子，他有重度自闭症。” 听到后，鲁兰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瞪大了双眼，接着震惊的眼神逐渐变得癫狂，瞧着甚是瘆人。 “不，不，这不可能。” 她歇斯底里地呐喊，拽住殷素素的衣领，拼命地摇着头，“殷素素，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你是在骗我！” “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快，告诉我不是真的。” “对，这肯定是你编造的谎言，你是在报复我，在报复我小时候苛待你，对你视而不见，报复我逼迫你找孩子，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对，你肯定是在报复我。” 鲁兰接受无能，疯癫了似得扯着殷素素的衣领，要她承认她说的都是假的。 “你好歹毒呀！怎么能拿孩子的健康问题开玩笑？快点把话给我收回去。” “你好歹毒！你是和孩子流着相同血脉的小姨！怎么能咒孩子？” 两句‘好歹毒’让殷素素冷然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原来她小时候遭受的一切，鲁兰都是知道，可她偏偏选择了忽视。 但这都伤害不到她了。 她用力地掰开鲁兰拽住她衣领的手，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你知道的，我不开玩笑的。” 殷素素并没有选择去安慰鲁兰，这样的一件事，只能去接受，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不是想看照片吗？孩子的照片就在我的手机里。” 她继续用力地扯开鲁兰的手，拿出手机，点了进去。 凌东穿着医院的病服，眼神呆滞，面露怯色地躺在病床上。 看到它，鲁兰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不停地往下流。 是他，就是他。 他就是她琪琪的孩子。 外婆找了你好久呀！ 鲁兰心痛地摸着手机中孩子的脸庞，但孩子的不对劲还是很明显地透过照片展露了出来。 察觉后，鲁兰直接站不住了，整个人仰躺在地板上，崩溃大哭。 殷素素错开眼，不想去看地板上的这一幕。 当执念成真的那一刻，对有些人来说会是天堂，但对鲁兰来说，却变成了炼狱。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老天爷，你好狠的心呀！” “为什么呀？” “琪琪，我的孩子呀！你的孩子为什么偏偏会是这样的结果！妈妈该怎么办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