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殷素素睡得格外香甜。 清晨 凌靳言早早起了床，去忙着不知名的事务，小家伙则迷迷瞪瞪地趴在枕头上，盯着她睡觉，不知道看了多久。 殷素素一睁开眼睛，就撞进了小姑娘乖巧恬静的眼神里。 “妈妈！” 顾笑笑懵懵懂懂地喊了一声，翻转着自己的小身体，脸上难掩羞涩和兴奋。 她叫自己什么？ 这孩子莫不是睡觉睡迷糊了？ 可想到孩子和自己相处的一系列行为，殷素素就释然了。 “笑笑叫我什么呢？” 殷素素侧过身子，将不好意思的小家伙抱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低下头，与怀中的她四目相对。 顾笑笑意外极了，黑白分明的眸色里精光闪闪，她伸出一根胖乎乎的食指轻轻地点在殷素素的脸上，小声而坚定，“叫你‘妈妈’。” 殷素素睫毛轻颤，听到孩子这么说，爱怜地将下巴靠在她的额头上，“那笑笑可清楚我并不是你真正的妈妈？” “知道！” 顾笑笑很喜欢和殷素素亲近，喜欢她碰她，抱她，甚至聆听她的想法，平等地与她对话。 “我没见过妈妈，但我感觉你很像‘妈妈’。” “别人都给不了我这样的感觉。” 小姑娘歪着脑袋，咬着手指，清晰地吐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说到“没见过妈妈”时，字里行间的遗憾和失落听得殷素素心头一紧。 顾明羽能给孩子很好的生活，但是在母亲和母爱这一方面，他就是做再多的努力也无法弥补，况且顾笑笑还如此这般的年幼，同龄的孩子都尽情地在母亲的臂弯里撒娇打滚，而她只能远远地看着。 “是吗？” “那笑笑还是很清醒的！” 殷素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和孩子说这些。 在孩子的身上，她看到了些许小时候自己的影子，既然注定缺失了母爱，那她就该让她懂得一些道理，避免长大后像她一样在这方面吃亏。 “什么是‘清醒’？” 小姑娘不解地问。 “浅层次的‘清醒’就是说你能区分别人是不是你的妈妈，就像刚才我问你的那样，你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妈妈。” “我妈妈死掉了。” “她要是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得吓死来！” “我又不是傻瓜，人和阿飘我当然能区分了！” 殷素素汗颜，这孩子这几句话说得有些刺耳了。 “笑笑，阿姨要纠正你一个词，”殷素素严肃地固定住小姑娘的小脑袋，捧着她的小脸，一字一句道：“不可以说别人‘死掉了’，这样说是很不尊重人的，换一个词，如果那人不在世上了，我们就说他\/她‘去世’了。” “可是，我家里的奶奶和阿姨们她们都是这么说我妈妈的呀！” 小家伙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理解为什么温柔亲和的素素突然就变得严肃正经了起来。 奶奶和阿姨们？ 殷素素蹙紧了眉，耳濡目染的威力，自古以来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顾笑笑才几岁，很容易有样学样。 “你还记得刚才我说这样是很不怎样人的？” 殷素素引导着她说出那两个字。 “尊重。” 小家伙的记忆力很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对，是尊重，如果你用那样的词去形容不在世上的人，就是不尊重他们。” “很可能你又要问‘尊重’是什么了，素素阿姨告诉你哈，尊重就是不说别人不好的话。” “你想想，要是你用不好的话去形容别人，这叫尊重吗？” “我不想叫你‘素素阿姨’。” 她不是该回答是或不是尊重吗？ 冷不丁地听到小家伙冒出这样的一句，殷素素还以为是她的抵触情绪上来了，就像她之前对待叶霜那般。 “那你想叫我什么呀？” 殷素素心里也没底，她俩和谐相处了几个小时，她都快忘记她还有小恶魔的属性了。 “我可以叫你‘素素妈妈’吗？” 小家伙热切地盯着殷素素，眼底流露的真诚让殷素素内疚不已。 她真该死！ 竟然把孩子想成那样！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妈妈，但我想这样叫你，可以吗？” 殷素素还以为是什么呢！ 原来只是一个称呼，她想叫就叫吧！ “当然可以呀！” 殷素素不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孩子，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已，但对从没见过妈妈的顾笑笑来说，意义重大。 “那我都听你的，你不让我那样说，我以后就不那样说了。” 顾笑笑像绕口令一样，话里拐七拐八，最后还绕出来了。 这孩子！ 听小姑娘这么说，殷素素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废了一大段的口舌，结果她同意小家伙叫她‘素素妈妈’，她就改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凌靳言手里拎着几个袋子，把袋子放在桌上后，朝着床上的一大一小走去。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殷素素的腰上，微启的薄唇染着一抹宠溺笑意，“还不起来？” “我要起来的，这不，和笑笑聊天忘记了时间嘛！” 殷素素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一向是不赖床的，自律性良好，陪着他来了一趟海市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整个人都变懒了，现在都演变成睡到日上三竿了。 “好。” 凌靳言体贴地帮着殷素素把散下来的长发拢至一侧，“快起来吧！吃完早餐，游轮差不多要靠岸了。” “嗯！” “笑笑，你爸爸待会儿会过来接你，你就在言爸爸这里吃早餐。” 对待孩子，凌靳言一向是耐心十足。 看着这样的他，殷素素竟然鬼使神差地联想到他以后一定会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爸爸，无关他的妻子是谁，只要是他的责任，他一定会坚定地守护并走下去。 想什么呢？ 殷素素挥手在眼前甩了甩，她就和魔怔了一样，盯着他都能想到以后那么长远的事。 凌靳言在帮顾笑笑洗漱，偏头看了她一眼，若有若无地表达：怎么了？ “没事，没事！” 殷素素说不出来的心虚，“有蚊子，我在打蚊子。” 天！ 这不就是纯纯的一个绝世好男人吗？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床上功夫杠杠的，还会照顾孩子。 啊这…… 殷素素百感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