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有马蹄声传来，“来了。”守门人说。</p>
一辆不起眼的灰马车驶过来，停在门前后，胭脂亲自上前为贵客挑帘。</p>
那人坐在黑漆漆的车厢内看到一个陌生女人站在马车前，有些不悦，并没马上下车。</p>
“贵人要的东西已备好，陈公子突患重病，只能叫我这个做夫人的来迎贵客。”</p>
胭脂赶快亮明身份，怕这人一言不合驶离此地，她还没看清里头的人呢。</p>
听了这话，这人在车中略做思考——</p>
一来胭脂身份还算说得过去，看人又是大气庄重华贵，毫无小女子的扭捏与胆怯。</p>
二来听说“东西”备好，心痒难耐，犹豫再三，终于迈出一步，从车上下来。</p>
他一出来，胭脂忙低下头，此人整个人走出马车，站直，比胭脂高出半头，穿着灰府绸袍子束玄色宽腰带，打扮得像个管家。</p>
他背着手不声不响向内院走，胭脂略错半身走在他身后。</p>
等到了内宅大门口里，胭脂这才抢上半步，帮贵人推门。</p>
趁着此时，她抬头看了男子一眼，惊得差点脱口而出对方名字。</p>
这死东西，已经五十了，还出来祸害人。</p>
但对方明显并不认得她，扫她一眼，熟门熟路向东厢房走去。</p>
胭脂想跟过去，男人一抬手，“我验货，你就不必过来了。”</p>
胭脂很担心出现自己看不下去的场景，好在这人嫌此处太简寒，并不打算在这里动手。</p>
她只听到里面男人在问那孩子话。</p>
等来的只有“呵呵”等毫无意义的词汇。</p>
男人倒高兴，“好孩子，好孩子啊，大人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天赐吧。”</p>
“以后，我唤你天赐，你就答应，我那儿有好多好吃好玩的，我就认你为干儿子可好，叫爹。”</p>
那孩子乐呵呵，也不说话。</p>
“好啦，跟爹回家，爹给你备了独门独院儿。”</p>
他走出门，看到胭脂脸色和缓不少，“陈爷办事很合老夫心意。叫他放心，他有事老夫定会出手相助的。”</p>
胭脂送他出门，眼见着他带着那孩子登上马车，孩子回头笑嘻嘻瞧着胭脂，还冲她挥手说，“姐姐，再见。”</p>
胭脂心中震荡，自己看着此景发生，却不阻拦，已算罪孽深重。</p>
她只觉脚下千斤，很想走过去拉住老匹夫，救下男孩。</p>
可她动弹不得，连招手也做不到。</p>
眼见着那车子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她怅然立在门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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