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燕翎又夹一筷子菜,自如地拿起酒杯,与妹夫相碰,一饮而尽。 她对着二姨娘一笑,“你们府没有新人,仍旧是我妹妹当家吧?” “是吧,妹夫。”她转头,一双眼睛瞧着妹夫问道。 “二姨娘只是暂时掌家,等蓉儿大好,自然还是蓉儿掌家。” “那我这个姨姐有事该和谁说呢?” “和蓉儿说或蒙不弃和妹夫直说也可以。” 男人笑道,已有了三分酒的脸上,升起两团红晕。 燕翎优雅地用帕子擦擦嘴,“我是直爽人,就不拐弯了,过几天想在府上叨扰几日,不知……” “那自然是欢迎。”妹夫不等燕翎说完便回答,脸上挂着真诚笑意。 燕翎在桌下踢了燕蓉一脚,燕蓉回过神说,“那烦二姨娘把钥匙拿过来,自明天起,不用你管家,你请的厨子你打发走。我们仍用原来的厨子,这厨子做的菜不合我口味。” 二姨娘气哼哼看了夫君一眼,那男子只把眼放在这对姐妹身上,压根不睬。 二姨娘只得回房取来钥匙,燕翎叫住她,“二姨娘,明日早饭还由你安排,既然是你赶走的厨师,麻烦你再亲自请回。” “对了,听说你父亲是七品县官,你该庆幸,若非我父亲出了事,你没资格与我坐在一桌吃饭,这里连你站的位置也没有,明白了?” 二姨娘脸涨得血红,刚想顶撞,夫君眼风扫来带着不悦,她只得低头行礼退出。 “让姨姐看笑话了。小门户出来的女子,不懂这些。” “嫡庶尊卑有别,到哪都是如此,错了位份,家里不得乱了?连当今天子,也只尊皇后,虽说废了皇后,仍是尊为众妃之首,那段日子的宠妃也没个消息了。” “这些日子接触妹夫虽不多,但一说话也知道你是个极明白爽利的人儿。” 燕翎哄得妹夫心花怒放。 当夜便说要留她在此。 她推辞掉,说将军那边没打招呼,不便晚归,并没提及自己与徐忠的私事。 似真似假之间,妹夫不好直问,应下帮忙找房子之事,便由她回去了。 ………… 找好临时落脚点,又托了妹夫找新宅院,她一身轻松。 走到将军府偏门处,看着那狭窄的小破门,连门当也无,心中十分着恼,从小门正要向里走,耳边听到有人呼喊自己名字。 “燕翎。” 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她却听出是李琮的声音。 激动之下,她回头寻找,一眼看到停得稍远的马车。 车帘一动,马车徐徐走动,燕翎心中明白,上了自己的车,跟着前面的车子走到远离将军府的街边方停下。 燕翎等不及下车,走到李琮车前,挑帘上车,一下扑入李琮怀中,“琮哥哥。” 她喊了一声,便哭起来。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可以展露真实自己。 哭完,盘腿坐着,恨恨地说,“现在好了,我被休了。” “这样也好,我们相会不是容易许多。” “你就这么由着我流落在外?” 燕翎愤愤看着李琮,“你家那个木头美人儿呢?你舍得不舍得她,你若舍不下,咱们就别来往了。” 李琮眼中流露出一丝狠意,“你且等等我,现在她对我警惕地很,待我有了实职,再收拾她,早晚王府要你来做主母。” 燕翎情意绵绵地说,“这样兜上一圈也好,叫你知道谁才是你的心尖尖上的人儿。” “自然是你。”李琮在她发上一吻,“这甜香真是醉人。” “琮哥哥。”她喊得千回百转,委委屈屈,声音恨不得能拧出眼泪,听了让人断肠。 “现在委屈你,回来夫君都补给你。”李琮已当自己是燕翎丈夫。 燕翎开心地坐直点点头。 她一双手不老实地在李琮身上游走,直撩得李琮欲生欲死,按住她的手,“爷现在没空,过两天来瞧你,到时叫你知道爷的厉害。” “我等你,若到时不够厉害我可不依。” 她开开心心下了车,上了自己马车回府去。 再看到那不起眼的偏门,也觉没那么刺目了。 ………… 云之与李琮已形同陌路,两人心中都清楚,对方恨着自己。 所以事事小心,不但李琮吃用都分外注意。 云之也步步小心,她太清楚李琮发起狠来,直接杀了她都有可能。 好在现在娘家再次起复,李琮不敢这么直接。 两人不动声色,却已到了决战之时。 ………… 曹满与李琮一起参了徐忠一本。 揪住徐忠吃空饷一事不放。 这事可大可小,全在皇帝心念之间。 第一次就此事两人大打一架,徐忠已经向皇上说明自己的确吃了空饷,并把名额上报,退还了银子。 只这样曹满并不满足,一而再再而三上奏。 李琮抓这个机会,一同上奏,折子里有暗指皇上包庇徐忠之意。 并指出有功该赏,有罪也该罚,此事该交由大理寺过审,而不是皇上按自己意思私下处理。 这话说得堂而皇之,让皇上下不来台。 徇私最为皇帝厌弃,此时若他自己犯了自己的忌讳,又该如何。 皇帝的尊严放在哪里? 一件小事,却让皇帝尴尬地僵在朝堂上。 李瑕不能什么也不说,淡然看了看自己的六哥道,“好吧,朕想一想,七日为限,给你们一个答复。朕不会徇私,诸臣工请牢记,朕对自己下得了狠手。” 诸大臣埋怨地看着曹阿满与李琮。 皇帝话中未尽之意,谁会听不出? 朕对自己下得了狠手——对你们更下得了狠手,到时别怪朕无情! 随着皇上拂袖而去,曹阿满看了李琮一眼,两人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得意。 阿满给了徐忠一个“动机”——恨李琮的动机。 李琮得意地以为自己与阿满联手动摇了政敌的位置。 大网已经全然张开。 已经到了动手的时机。具体哪天,全在李琮。 李琮的脚还用不得力,却已感觉不到疼痛,可以如常行走。 皇上已无别的兄弟,只有六哥与长姐,总要给他几分薄面。 是以李琮的日子轻松许多。 他也终于有了精力去赴燕翎之约。 一想到燕翎,他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又酥又麻,如小猫在心中抓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