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药回了皇宫,先找宋大公上报回宫日期。 又到书房给皇上请安。 皇上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凤药,眼睛一亮,温和地问,“回来了?” 凤药跪下磕头,答道,“是,奴婢回来了。” 皇上等了许久,并未等到凤药哭泣说话。 “没什么事和朕说吗?” “无事上报,只是凤药伺候公主有些疲劳,想歇一歇,求皇上恩准。” 皇上心中暗暗称奇,若放普通宫女身上,要么吓落胆,要么哭着来告状,求自己主持 公道。 这两样凤药都没选,着实聪明。 既知道父女之情在前,自己顶多申斥公主,公主则会更记恨她。 胆子也够大,并不怕公主再来作贱她。‘ “你的事朕知道了,是朕没小心叫你受委屈了。” 凤药抬头道,“这不关皇上的事,皇上仁慈……” 她说不下去,低着头,耸动的肩膀说明了她的内心。 眼泪滴到地上,她擦擦泪道,“皇上不必苛责公主,只求皇上一件事,以后别再让奴婢去公主府就行。” “那是自然,珺儿任性妄为,朕不会再准她带走任何朕的宫人。”皇上严肃地承诺道。 “这次多亏贵妃细心,常大人出手,奴婢才保住一条命,奴婢人微不知如何感谢,想到贵妃跟前去磕个头,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常大人是奴婢旧主,不好见面,求皇上替奴婢道声谢吧。” 皇上赞赏地点点头,“你很知恩,贵妃虽是恰巧救的你,也的确是你恩人,去吧。” “牧之是朕之爱卿,自然会替你说话。” 他很高兴凤药识大体没哭哭涕涕哀求自己。 不然他身为皇上不能为一个小宫女做主,会很为难。 由此,他更喜欢这个机灵有眼力的小丫头。 “云砚呢?奴婢歇了,云砚该在这里伺候的呀。” “小桂子先伺候就可以,你且去吧。” 凤药磕头离开书房。 她心中笃定,云砚已经彻底离开书房,以后书房就只有自己一个宫女伺候。 受了这些罪,总算有个好消息。 她心下放松向紫兰殿走去。 路上远远看到皇后的仪仗,她没有躲开,垂手站在道边。 待皇后经过,突然行个礼道,“凤药给皇后请安了。” 皇后这才看到道旁的小宫女是自己很讨厌的书房笔墨丫头。 她自然知道自己女儿做的荒唐事,眯起眼睛,“你倒恢复得挺快。” “多亏贵妃娘娘通报消息,才使人及时捞出奴婢。” 皇后面色一沉心道又是这个贱人,处处与本宫作对。 “想必公主已见过皇后了吧。”凤药补了一句。 皇后未做回答,只保留一丝笑意,心里却骂,大胆的丫头! 若非公主来见过本宫,这会儿早把你按住,打烂了你。 “奴婢正要去紫兰殿给贵妃娘娘请安,请皇后放心。” 皇后眉毛一挑,本以为她就是在胡说八道,想拖延时间,讨个活命的机会。 此时有三四分信了。 “她是贵妃,你是奴婢,想怎么谢她。”皇后低头看她时,眼神凶狠。 “像奴婢和公主说的那样,多谢公主饶奴婢性命,奴婢自当报答恩情。” 皇后不再理她,带着仪仗大摇大摆向花园中去。 凤药等到皇后看不到人影,起身大大方方向贵妃紫兰殿走去。 阴谋藏在阳谋之内,才是高明的谋略之法。 皇后、皇上都知道自己去贵妃那里了。 皇后以为她要谋划动手害贵妃,皇上以为她去感谢贵妃。 但凤药自己知道,皇上不会为了一个小宫女受委屈而为她出头。 报着这样的想法,那就是太天真了,她已看透了上位者的规则。 除非这个宫女受的委屈和他的利益相关。否则就是死了,也同死个猫儿狗儿一样。 她快步走到紫兰殿,守门的宫女听到她名字,打开门领她到主殿。 殿内的摆设很明亮,窗上用的贝纸,亮度还可以,可贵妃仍高高低低点着很多蜡。 她坐在主座上,放松慵懒,双腿横放在座上,那座子比寻常位置要宽大许多。 以至于她的儿子,六贤王也可以坐在她腿旁边的空位上。 贵妃挥挥手,打发走主殿内所有宫人。 凤药行了礼,王爷直接道,“坐下说话。” 贵妃横他一眼,没吱声,凤药没“坐下”只是站起身,垂手而立。 “奴婢前来一为感谢贵妃救命之恩。” “嗯。”贵妃歪头看着这丫头,头一次见她是在宫宴上,没怎么细看。 此时看她,长得倒还齐整。 只是一双眼睛亮如寒星,皮肤白得发光。 宫中这样姿色的女子数不胜数,贵妃也知道一个女子想上位,不只靠美色。 像她,除了美貌还有许多别的手段,否则上位也无法盛宠不衰。 “除了谢恩,还有事要说?” “是,奴婢想请贵妃娘娘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李琮坐直了身子,那意思不就是,贵妃升至皇贵妃,别看一字之差,地位差别可大了。 皇贵妃一切用度比之贵妃高出一大截不说,权利更大得多,可以置喙后宫管理,位同副后。 一般情况下,为着皇后脸面,是不会封皇贵妃的。 除非立下奇功,比如生了八个儿子。 或皇后太过失职。皇贵妃的宝座,从大周开国,从未有人坐上去过。 更不要说现今皇后权势之大。 凤药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皇后四皇子一派刚被打掉一部分势力,只要此时贵妃再给点力,皇后再稍稍让皇上生点气,皇贵妃不是不可能。” “我能给什么力?后宫干政本就是皇上最厌烦的,我一个妃嫔……你不会是想?” “妃子的职责是为皇上开枝散叶,皇上后嗣不多,生孩子就是大功。” 贵妃想了想,以她的岁数倒也不是不能,虽犯了点险,不过回报倒是巨大的。 “可本宫一直承宠,雨露之恩并不少,一直没有再受孕,你有什么奇方不成?” “贵妃需受些苦。坐胎药与养生药不能断。” “若还不成呢?”贵妃问。 凤药心中有谋划,只是此时还不能说。 最好贵妃能怀上皇嗣,不然她只能冒个奇险。 “宫中近期有人有孕吗?” “有,有个低位的美人怀过,滑胎了。”贵妃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她的儿子已经成年并封王,她不在乎别的女人生育皇子。 一个小皇子想长成本就很难,孩子平安长大不但要精心养育,还得靠点运气。 就算美人生下皇子,养大也难。 何必动手,脏了自己的手。 谁知道谁做下的脏事,也许她自己身子就不好,没养下孩儿。 什么也没自己的身子骨重要,活得长就能干翻很多对手了。 这是贵妃有了儿子以后对宫廷生活的智慧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