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时间过去,依旧是先评卷再认人,这一次,倒有一首领高朗赞不绝口:“天暖绿叶繁,溪冷白石出,这是何人所作?” 听到这诗,有一道娇俏的身影站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到高朗面前:“是我!” “原来是小郡所做。” 在高朗的眼里,安乐小郡主与自家小妹妹无异,他伸手拂过她的额头:“极好。” 安乐郡主春心大动,男人手掌的温度让她翘起了嘴角,她脱口而出:“刚才的溪水好清澈,但水温是凉的,底下还有白色的石头……” 如同眼前的男人,手掌温热便性子其实是冷的! 欸,只可远观,不可近亵。 这么一想,本来复活成功的小郡主又成了霜打的小茄子。 最终,又挑出五人一共二十四人进入复选,第二轮的主题才子才女们一致觉得让高朗继续出最合适,高朗双手背在身后,说道:“国泰民安。” 不愧是入了朝堂之人,作诗的主题如此宏大。 相较于前面的景,这种大主题更难发挥,三组人绞尽脑汁,足足费了大半炷香的时间才有作品陆续交上来,一经挑选,却让高朗皱眉:“看来每组三人都难矣。” 这就是不满意的意思了,高朗双手背在身后:“恕我直言,每组只有两首尚可。” “那便六选三了?”有才子说道:“倒也可。” 最终的赢家毕竟只有三名,最后一轮,六人入选,主题高朗一想就定下——边关。 边关?这可比国泰民安更要难,尤其对于那些同只晓得风花雪月的才子、才女们来说。 萧天洛倒是颇有感觉,又隐隐觉得高朗正在借机逆转诗社的主基调。 以前莲姬在的时候,她长袖善舞,与各种人群都能打好交道,但诗社里充满专营之人。 皇子大婚,终于让诗社迎来正确的主人! 以后的诗社成员不仅要会吟诗作对,更要知国之甘苦。 六人当中仅有一名女子,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是口吃的高凝婉,安乐小郡主在上一轮里落败,这一幕看得祝久儿颇是感慨:“高小姐不愧是丞相之女。” 父亲是丞相,堂兄是状元郎,耳濡目染的效果就出来了。 最后六份诗作终于出炉,在一一看过以后,萧天洛突然红了眼眶:“孤海长云赤峡谷,城墙遥望漠谷关,金甲挂身战黄沙,不破寇敌终不还!” “高大人,我以为这一首当为最佳!” 高朗的神情也是动容,再看其余五道,虽也有些豪情,却难以与这一首匹敌。 这首之下,另外两首也被挑出来,出乎意料的是三首也是高凝婉所作。 高凝婉发现自己也是三人之一,脸红了个透,半天也吱不出声,安乐小郡主蹦到她身边。 “凝婉,你好厉害,原来平日是深藏不露!” “没,没有的……”高凝婉害羞地绞着手指:“不如,不如第一首。” 至于那一首,其作者站出来时,萧天洛一眼将他认出来,他有这样的胸襟倒是不意外。 正是那天在范曾府里被查抄时,敢当着大理寺卿的面质疑地方贪官的年轻男人! “在下符云放,多谢三位赞赏,魁首不敢当。”符云放拱拳说道:“今日只是怡情之作。” 又低调又高调是怎么回事?萧天洛再看第二人,是岸南书院的一位学子。 “三位的诗作无话可说,能让天香楼为三位买单倒是它的荣幸。”萧天洛想了想:“请三位留下住址,晚些时候会奉上天香楼的餐牌。” 其实要留地址的仅仅符云放一人,见到他留下的地址,祝久儿俏眉一颦:“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的二夫人是在下姨母,如今暂住在定国公府,在望月书院借读。” 定国公府便是老国公爷府上,老国公爷共有三子,二夫人据说是江南文豪之女。 看来这人也是文豪世家的弟子,清流之家。 “你母亲是文氏女……”祝久儿说道:“诗画双绝文大师有一子两女,你母亲应是幼女。” “大小姐对我文家竟如此了解?” “你母亲曾到杏林贺家看诊,彼时我外祖父仍在世,也算是有些渊源,听母亲提过。” 剩下的话祝久儿并没有继续,因为那位小文氏后来依旧病重逝世,不过比预计多活六年。 倒是大文氏嫁到老国公爷上后极是顺利,才有能力收留亲外甥。 “贺家助我母亲多康健了六年,大恩大德符家和文家一直记得。”符云放一拱手道:“在下这次有上场科举,若能高中……” “符公子若能高中,令堂在九泉之下定然欣慰,报恩什么的都不必提了,救死扶伤本就是贺家应尽之事,我也只是感慨机缘罢了。” 祝久儿撇得如此清楚,符云放有些许恍神。 萧天洛适时地说道:“今日斗诗别出心裁,多亏高大人意见,有意思!” “让宣武侯府破费了。”高朗说道:“还没恭喜萧公子成国子监博士,可惜今日无酒……” “谁说无酒,我带了!”萧天洛一摆手,林通立马从随身背的背篓里取出一整罐酒,足足十斤,他背了一路,就等大哥发号施令! 高朗眼皮子一跳,林通还带了酒杯,酒杯不够,这帮才子才女摘了树叶去溪流里洗干净,用树叶取酒水饮。 这酒是好东西,几口下肚,什么恩怨情仇先搁到一边,大家把酒尽欢! 原本针锋相对的三大书院学子最后也勾肩揽背,好不亲热,远处的密林里,隐门弟子们看着这一幕,眼睛红得欲滴血! 他们隐门如今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城中再难有安身之处,不得不时时转移住处。 如今出城更是要冒险,若不是为了刺杀萧天洛这狗东西,他们何需犯这么大的风险,出城之后再要进城,要接受层层盘查,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暴露。 对方现在人多,要等到萧天洛一行人落单之时,他们蹲在树上忍着饥渴,那帮人却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好不乐哉,两相对比,着实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