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能用针灸之法代替药物是件大喜事,知情人都笑意盈盈,用过膳,小夫妻二人在书房里整理府上中馈,一个用算盘,一个用珠心算,那效率杠杠的。 所谓中馈,一指掌管家中供膳诸事;二指的是掌管家中所有酒水饮食、吃穿用度、日常开支等;三是管理府里的妾室、丫鬟和家丁、护卫。 萧天洛总结了下,一管财,二管人。 府里中馈以前是老夫人负责,曾管家协助,如今移交给他们俩,曾管家协助,两人觉得就沿用以前的那一套就行,每个月十五的放斋日也持续。 这一天,侯府在大门前给贫苦人家施粥,这传统维持了许多年。 庄子上的事算是给他们提了醒,用人再不疑,自己也要做好督导,人心易变。 等到用心整理完府里的账目,萧天洛又陪着祝久儿先把内院的家丁、丫鬟、老婆子召集起来训话,又去了外院,外院的情况就简单得多,只是护卫就更多了。 看着并肩和大小姐站在一起的萧天洛,从前共事的那帮护卫都目瞪口呆,完全认不出来。 这人靠衣装马靠鞍不假,以前就觉得萧天洛和他们格格不入,眼下人是真的飞黄腾达。 上次想看萧天洛笑话又落空的陆老六尤其别扭,站在护卫堆里坐立不安,不过今天也没有什么话题,萧天洛甚至都没说几句话。 萧天洛看着站在院落里一众人等,此时才有沙场秋点兵的感觉,尤其是那帮护卫,身高体形突出,真有几分兵蛋子的感觉,看陆老六魂不守舍,他轻笑一声:“陆老六!” “在!”陆老六条件反射地一声应,应完后自己骇然欲死,真他娘的丢脸! 萧天洛轻轻一笑:“你身为护卫队长,侯府平安无事,居功甚伟,你我之间以前有些嫌隙,但早就翻篇,不值得一提,可懂?” 陆老六心神俱裂,这些天他睡立难安,总觉得有把刀悬在头顶,就等哪天收到通知要滚蛋,想得多了,就把萧天洛视为仇敌,日夜对立。 这一刻,却是刀落下来,没落到他头顶,落到了脚下,令他无地自容! “小的明白了。”陆老六抱拳埋下头。 萧天洛也不再多说些别的,同行是冤家,自己这个空降兵抢了他的风头,被他刁难早在预料之中,但现在时过境迁,他不会傻到要给自己在侯府里埋根钉子。 冤家易结不易解,趁着现在还能解,迅速解开。 整理完中馈,刚好到了天香阁的新品发布会,萧天洛一寻思,这不得亲自站个台,当天就和祝久儿赶过去,前一夜照旧是施针,只是和上次一样,施着施着就滚了床单。 马车驶往天香阁的路上,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眼看着拐过两个街口就到天香阁,马车的速度却慢了下来,萧天洛撩开前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林通现在对赶马都生出阴影了,忙道:“姑爷,有人拦车行乞。” 祝久儿立马也过来看,只见像是父子模样的三人正拦在马车前面,衣衫褴褛,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祝家一向有布施的习惯,她正准备下车,萧天洛目露精光,伸手拦下:“不可!” 就在此时,那领头的男人突然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抓祝久儿的右手腕,萧天洛飞起一脚踢在这男人的手腕上:“好大的猴胆,竟敢碰我的人!” 祝久儿心中一激荡,就见那男人的右臂一甩,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娘的!” 萧天洛跳下马车,一把揪住这男人的衣领,正要发作,一人快马袭来,将那两名欲要逃跑的孩子拦下:“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就想明抢?” 骑在马上的正是那中郎将程武,上次是拍花子,这是次伪装乞丐行强盗之事,这两次都能遇上,实在是巧喽。 看着马上的中郎将,萧天洛笑道:“程大人来得及时,不愧是城防之魂,人就交给大人。” 程武听得心里一哽,这是提醒自己人是他先逮到的,自己不过是后来的顺手捡个功劳。 看不出来这莽夫还有这等心机,他娘的,还以为是个出身低的下等人,不过是运气好傍上高枝,却连接两回抢他的风头! “萧公子倒是厉害,敢问如何提前识别?”程武看了一眼祝久儿,她洁白如玉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龙凤纹足金百福手镯,看着就够值钱,何况…… 她柔细的手腕莹白,戴着这足金手镯实在打眼,他看一眼都要挪不开眼神。 萧天洛活过两辈子,一路摸爬滚打,什么牛鬼蛇神没有见过,他嘴角微扬:”此人看似狼狈贫苦,但其双臂有力,明显练过,且目露精光,长久困苦之人哪能这样的眼神。” 真正落魄之人眼底无光,精神状态远不会像这个男人,看着虚弱无力?狗屁! 等看到财物的时候不就一蹦三尺高,手脚麻利得不像话, “还有那两个孩子,与这男人是不是父子尚不可知。”萧天洛往那两个七八岁的孩子面前一站,眼神犀利:“看着年纪不大,眼神却和狼崽子似的,弄不好……沾过人命?” 他自己就是杀过敌后才眼带杀气,这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却目露凶光,根本不寻常。 两个孩子听到这话,立马绷紧嘴角,这一幕看得祝久儿头皮发麻! 女人心善,宣武侯府又以做善事为荣,她更是看不得孩子受苦,方才心软就是因为这位“父亲”带着两个“孩子”,无非就是给些小钱,也不怕把家底霍霍没了。 萧天洛说完,把那男人揪起来,顺手扳开他的手掌心,只见这人的手指头和普通人的就不一样,又细又长,而且每根手指上都有老茧,显然是练过的。 方才他的动作多快呀,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大小姐的镯子就不保了,他一沉脸,将手上的男人推攘到马边,看着马上的金吾卫中郎将挑挑眉:“程大人,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