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和论真刚到万丹谷时就听见: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蓬莱仙宗有两个嫡传莫名其妙在他们的院子门口倒立哎!” 阮蔚的脚步一顿,“?” 论真感觉自己没听清,他十分茫然的看向阮蔚,“他们在说啥?蓬莱仙宗?倒立?我怎么听不懂。” 阮蔚摇了摇头,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惫,“不太清楚,先回去看看。” 论真摆手,他最喜欢看热闹。 阮蔚一个没拉住,论真就毫不犹豫的就凑了过去。 阮蔚,“……” 第一次体会到了撒手没的感觉。 萧玄同一日体验卡·滴! 他问:“真的假的?蓬莱仙宗的嫡传在倒立?” 两个嫡传。 哪两个? 阮蔚见拦不住,便也凑了过来。 闲着也是闲着。 没有任何一个灵族可以拒绝送上门的热闹! 没!有!人! 阮蔚一边还在思索着受罚的人是谁。 萧玄同不可能,他不是会犯蠢的性子;小鱼儿的可能性也不大,姑娘家家的还是比较文静的;比较有可能的是怀瑾和池衿。 一般都是这两倒霉蛋。 池衿负责出主意,怀瑾负责执行。 有人想要一起吃瓜,吃瓜群众们当然欢迎: “千真万确!听说他俩是被大师兄罚出来的,结果他们的带队长老知道后又加罚了一段时间,就一直倒立到了现在。” “唔,蓬莱仙宗惩罚弟子的方式居然这么……丢脸的吗。是不是在修习什么功法啊?” “谁家功法要倒着修炼啊,不可能!” “也不一定啊,你看那个阮蔚,她拿着神器敲脑壳哎,红的白的哗啦啦流一地,凶残的很!” “怎么办,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哎!” 低着脑袋混在人群里的阮蔚,“……” 究竟是谁在败坏她的名声? 可恶! “走吧,回去看热闹。” 论真听了个够本,终于肯挪动步子了。 他暗自可惜,怎么被罚倒立的就不能是自己的这个二师侄呢? 阮蔚拖着疲惫的腿跟上。 她在妖界的三日,是不眠不休的看书实录。 囚牛一族的族史非常繁杂,毕竟是上古神兽,历史也真是够悠久的。 陈渊乐得清静。 他坐在一旁看杂书,偶尔还会为阮蔚解答一些疑惑。 阮蔚一边看一边想着陈渊和二师叔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毕竟他俩都是那么的好、为、人、师! 总之。 在陈渊的帮助下。 阮蔚还是顺利的完成了三日阅读囚牛族史的完美成就! 阮蔚发现。 这他娘的祭司还真是她自己! 行事作风,生活习惯等等,在囚牛族史记载中记载的笔墨不多,却是真真的与阮蔚一模一样。 可最后。 阮蔚实在不能苟同她的选择。 当时。 是囚牛刚刚继任妖皇不久的时候。 族史上写:妖族势微,天降流火。 是一夜里,漫天火星带着滚滚热浪砸进了这片火红色屏障庇护下的大地,一时间,地动山摇,风雨飘零,妖族的炼狱就此开始。 妖族原先的数量其实并不少,正相反,他们崇尚野性、自然,他们拥有生育的本能。妖族原先是最多的,这场灾难之后便不是了。 似乎是天怒人怨,一场只砸向妖族的流火,葬送了太多太多条鲜活的生命。 幸存下来的妖族也失去了一切。 他们急需找到一个原因、一个发泄的出口,被烧成了赤红色的眼睛迫切的找寻着,妄图寻找到一只替罪的羔羊。 刚当上妖皇的囚牛首当其冲。 总之,太多太多的流言蜚语砸向了囚牛一族,有说他们惹怒天命的、有说囚牛干了许多腌臜事的,有说囚牛皇位来路不正的…… 阮蔚对此嗤之以鼻。 谁家皇位的争斗来路是正的啊?登基的路上不流点血也叫登基? 都是借口。 一夜成皇,一夜成虫。 阮蔚知道,这都是别人自己家的事,那些妖也不过是借机生事罢了。 她本可以不管。 可记载中。 祭司死在了祭台上,她以身殉葬,放血而亡。 为了所谓的—— 平息天怒。 依照阮蔚本身的性格,她绝对不会插手其中,她一直在想,自己成为妖族祭司的意图。 是为了得到囚牛的助力麽? 祭司用尽办法将囚牛一族半推半就的堆到了这个位置上。 她接下来应该撒手不管的。 这不怪阮蔚阴暗。 囚牛一族,确实是最好忽悠的妖族,他们生性温和,不喜争斗。 是什么原因,让祭司真的愿意为这么一个和她毫不相关的种族,就那么孤单的死在那冰冷的祭台上的? 阮蔚琢磨了很久。 最终,她觉得,那场天灾不一定是真正的天灾,但其中,一定会有天命的手笔。 一定是‘她’要利用囚牛做的事被发现了。 天命才插手其中。 妖族的这场流火,便是天命的警示。 阮蔚想起了当时穿梭到过去时,还是太子的妖皇许诺给自己的火系法器。 她预言的要求便是火系法器。 而她似乎也在不断地寻找着什么。 那样东西。 是火属的吗。她一个水灵根,找一件火属法器做什么呢。 妖界和蓬莱岛隔了整整一个通州的距离,能让她如此执拗的寻找到这么边缘的地方来寻找的东西。 除了重来一世的契机。 阮蔚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可以引得她如此偏执。 阮蔚直觉—— 那件她所寻找的火系法器,便是最终逼得天命不得不以流火来警示妖族的存在。 从结果上来看。 祭司一定是找到了的,不然就没有这一世了。 但从时间线上看。 就算祭司找到了,那时的时间也和阮蔚应该经历的时间线是对不上的。 囚牛当上妖皇的时候。 阮蔚的爹娘都还没出生呢。 阮蔚也不可能以成年女修的姿态出现在过去之中。 所以…… 阮蔚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 长而卷翘的睫羽在她眼睑下盖出浓浓的一片阴影,光影切割,她看上去整个人都有些飘忽不定了。 那时候的祭司—— 是未来的自己啊。 阮蔚想通的瞬间,浑身一凛。 但因为没有记忆,没有线索,所以阮蔚无从推断。 这个未来的自己,究竟是前世那个被换了魂的自己,还是现在这个她的未来进行时。 如果是前世,那说明,她对自己被天命换魂一事早有预料。 在被换之后,阮蔚迅速的做出了应对。 她通过一些不知名的方式手段,穿梭了时间,回到了过去,帮助了囚牛夺下妖皇之位,并利用妖族开始寻找那件能够带来这一世契机的火属法器。 最终应该是成功了的。 她找到了,但因为引起了天命的注意,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阮蔚知道。 她的前世认为自己应该会失败。 祭司留下的三句话,没有一句明确的指向了阮蔚自己。 这说明。 阮蔚从来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来世。 但她只能这么做。 祭司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 火属、水镜、囚牛。 阮蔚知道,前世的池衿一定是明白了祭司的用意的。 因为,阮蔚在这一世的穿梭之中,她看见了成为魔尊后的池衿所居住的魔殿中的水镜。 那是妖族给他的。 妖族遵循了千百年前祭司的安排,她穿梭千百年时空布下的局,终于来到了时间的缝隙,完成了真正的闭合。 池衿接下了水镜,池衿完成了他该做的一切。 正是由此,他们拥有了现在的这一世。 祭司留下了改命的契机。 留给了池衿。 原来,早在阮蔚还没开窍时,她已经将生的希望,全然倾注在了他的身上,她替他铺好了所有的路。 阮蔚没有赌徒心理。 但她将唯一的赌注押给了池衿。 这是前世。 而今生,祭司留下的时间痕迹仍然蔓延到了这一世与天命的对弈之中。 尚且活着的、突破了金丹的、明白了自己真正要抗衡的是谁的阮蔚。 她得知了一切。 命运啊,也该由此世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