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 阮蔚顿了顿,抬头仰视着池衿,她一字一顿,“尤其不许你杀。” 池衿修杀道这事在蓬莱不算秘密。 萧玄同虽然不解,但思及池衿那讳莫如深的父母亲族,他倒也没说些什么。 常怀瑾倒是一连劝了好些天,把池衿烦的几乎是一见着他就砰的一下把门关上、锁死,不肯多听常怀瑾的唠叨。 握瑜才是最令阮蔚意外的。 她以为握瑜会说无所谓管他去死啊这之类的话。 没想到,握瑜为此还找池衿深谈过一次,他俩谈了半宿。出来之后,阮蔚问握瑜怎么样。 握瑜说她决定支持池衿的选择,她还说池衿就该这么选,把不顺眼的人都砍死就好了。 阮蔚:…… 她连夜给这两即将长歪的师弟师妹丢去了后山老祖,让他们静心听经,修养心性。 此后,阮蔚更是时刻紧盯着池衿,不许他滥杀。 连帮萧玄同处理只灵雏都不行。 但—— 蓬莱人接受是一回事,阮蔚不想让通州的其他人知道。 修杀道人的下场总是不太好的,滥杀会影响心性,杀的越多,煞气越重,久而久之,自然会影响人的心性。 修杀道之人,堕入邪魔者不在少数。 通州戏称杀道是隐藏的邪魔预备役,世人对杀道,多有偏见。 阮蔚记得通州史上记录的杀道飞升者,确实是有的,甚至比无情道飞升的记录还多些。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父母双亡,亲朋死绝,爱别离恨无能。 他们的身边无人。 阮蔚不想、也绝不愿让池衿也落到如此境地。 池衿微微愣神,他知道师姐不喜他滥杀,于是只低声应道:“好。” “我不杀。” 阮蔚这才稍稍满意了些,她一把将小囚牛从地上捞进了怀里,“走吧。” 小囚牛没有半点不适,反而还自顾自地在阮蔚怀中窝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水润的金色瞳孔像块宝石。 池衿,“……” 这玩意儿公的母的啊。 他清了清嗓子,“师姐给我,我来抱。” 阮蔚以为他喜欢这小东西,便随手将小囚牛给了他。 池衿看了眼小囚牛爪上的泥,微妙的停顿了一下。 小囚牛,“?” 许是物种相斥,它看池衿也不大顺眼,鼻息里喷着热气。 池衿想了想,垫了层帕子才接过它。 他不像阮蔚似的将小囚牛揣在怀里,只是双手捧着。 一行人再次向前走去。 “去哪啊师姐?”常怀瑾问道。 阮蔚,“抱着它试试能不能走出去,不能就再想别的办法。” 她瞥了眼挂在池衿手上那金瞳润润的小囚牛。 潜意识里,阮蔚知道这瞧着绵软的小囚牛不是什么软柿子。但要让她对这么一个啥坏事还没来得及做的幼崽动手,阮蔚这种人残存的良心也是会隐隐作痛的。 而且,阮蔚想起刚才那声惊天兽吼。 她更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会小囚牛。 这小东西要是不高兴了,随便一声吼都能够自己晕上一会儿了。 蓬莱弯弯绕绕的走了好一阵,走的阮蔚都有些晒昏了头,也没见这荒芜有个边界。 捧着囚牛的池衿突然停住。 “出不去的。” 他的剑身横着,拦住了身后的师兄师姐们。 池衿指着地上的一具妖兽尸体,“这是我们刚刚走过的地方。” 常怀瑾闻言,瞪大了双眼,跑上去一瞧,“真的!” “我刚刚走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一脚它的爪子,瞧,这爪子都让我踩扁了。” 萧玄同与阮蔚对视一眼,心里莫名有了几分凉意。 阮蔚也记得很清楚,他们方才走的明明是直线,怎么可能会绕回来! 鬼、鬼打墙? 哦不,这儿死的都是妖兽。 那妖打墙……我靠这他娘的一听就更恐怖了。 阮蔚背上渐渐发冷,她和灵异怪物打过不少交道,但这也是头一回遇上五个人一块鬼打墙。 更别提还有灵火旺盛的池衿、正罡之气的常怀瑾。 这他娘的都能被缠上? 阮蔚觉得太蹊跷,她思考时喜欢将指节掰过来又掰过去。 还是说,是小囚牛在作怪? 握瑜,“……池衿。” 她从腰间拔出长剑,十分冷静的说:“把它给我。” 握瑜想的很简单,既然大师兄是个圣母性子,师姐有誓在先,常怀瑾……那个怂蛋,池衿又不能滥杀。 那就她来。 她不怕滥杀,也不怕报应。 握瑜不想活得太久。 池衿微微挑眉,他倒不觉得握瑜这话有什么,随手就将还在东张西望的小囚牛递了出去,“喏。” 握瑜正伸手要接,阮蔚一把拦下,“小鱼儿。” 她摇了摇头,眉眼温柔,“别杀,先试着能不能弄晕它。” 如果只有死才能出去,那这秘境也太邪门了。 又是挂人家囚牛的雕像在石殿中央,又是在石门后面设置杀小囚牛才能出的幻境,又是尊重又是侮辱的,矛盾不矛盾啊! 握瑜挑眉,“弄晕?那我试试。” 她一边接过小囚牛,一边将手伸到了囚牛布满鳞片的背上。 然后。 四人一脸茫然的看着握瑜毫无下一步动作的手。 池衿,“?” “你手让大师兄冻上了?” 萧玄同举起双手,澄清道:“我可没有。” 握瑜没有理会他们的打趣,艰难出声,“师姐。” “捏哪才能晕?” “……” 萧玄同拉着两个师弟稍稍向后退了些。 非战斗人员,立即撤离! 阮蔚微笑,“下次三师叔的课你再逃一个试试呢。” 握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