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看着常怀瑾摔倒后立刻捂住肚子。 爬起身就扶着树干哇哇的吐。 啧。 师尊这个喜欢痛击敌人腹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等他吐完,萧玄同也将浮猋捡回给他。 三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飞行。 …… “行了,”丰无涯打腻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说完,他便关了阵法走了。 走之前,他也将蓬莱剑法丢给了常怀瑾。 “是……” “呕——” 三人一身狼狈,满地的灵剑碎片,寒光四射。 阮蔚一张仙人芙面上布满尘土,浑身也脏的不成样子。 萧玄同靠着山壁,闭目粗喘。 常怀瑾还是扶着树干吐得天昏地暗。 天才……这就是天才的养成方式吗? 回忆着。 丰无涯而后再没换回木剑,他一柄灵渊,打的三人顾头不顾尾。 像常怀瑾,他今日就没撑过第二剑,每每同丰无涯一个照面,人就已经飘在空中了。 若他手里的不是浮猋,丰无涯还收了力,恐怕普通灵剑就会跟师姐的那几把灵剑一个下场。 常怀瑾腹部又是一阵绞痛,偏头又要吐。 阮蔚歇了会,这才有余力问,“师兄那招,是新悟出来的吗?” “嗯。” 萧玄同点头,周身灵力恢复了后,他也不藏私,将灵力版本的霜冻又演示了一遍给师妹师弟们看。 “老祖教的,”萧玄同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拍了拍腿间的土屑,“明日就该你去了。” 阮蔚闻言,两眼一黑。 “怎么就到我了?我还没结金丹呢!” 师尊打她打多了,她好歹已经摸索出了些不那么疼的法子。 这要忽然给她换个经验条从头刷起。 完了。 萧玄同摇摇头,“不知道,听说五师叔要回来了,到时候他还要检查我们符箓课业。” 比挨老祖打更不好的消息这不就来了吗。 阮蔚蹲下身子抱头,双目无神道,“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吐到虚脱的常怀瑾倒回神来,常家是符箓世家,他从前其实是修符的,是后来常家发现他一身正罡之气,极其适合做剑修,这才转了剑道。 阮蔚是个全面走可持续发展模式的小天才,诗书礼乐她样样都学得不错。简单的卜卦、药草她多少都会点,连锻体都学了。 只是和火稍微沾边点的,例如炼丹、炼器这种的,实在是同她体内水灵根相斥,那是她努力也学不了的。 除去剑道,她辅修阵法与乐理,按理说,会画阵图的修士符箓都画的挺不错的。 只有阮蔚不同。 阵图都是精密计算的,一笔一划都有定数,阮蔚只需记住各个阵法的算法就能够按照规制完整画出。可符箓不同。 它主要看命。 一笔连成、灵气灌入,成不成的都看命。 倒不是说阮蔚画不出符箓。 画是能画,就是丑点。 按道理说,水灵根与符箓是再合适不过了。 其实阮蔚画符的成功率挺高的,十有八九都能成,只是她想来不敢使用自己画的符箓。 无他。 只因五师叔论真曾远程教学过她与萧玄同的符箓。 论真是个娃娃脸,在灵镜里看着一直笑眯眯的纯良模样。 当他看见阮蔚画的符箓时,一双圆眼瞪得极大,论真失声问道,“这,这符箓成了?” 阮蔚知道自己画的丑,诺诺道,“师叔,丑是丑了点,但从灵气感应上看,是成了的……” “这丑东西也能成?!” 那头震撼。 这头无言。 从那之后,论真看着阮蔚的符箓,总是一副凝噎的模样。 他有种为了师侄努力克制想认真教导、但又实在觉得这丑东西着实碍眼、还有些实在不知从何教起的无力感。 一张娃娃脸上满满挫败,阮蔚都有些不忍心。 她也不想的,线也是这么个线,线的走向也是那么个走向,只是不知道为何一张符箓组合下来,几乎糊成了东一团西一撇一捺的。 阮蔚画功,实在差劲。 对于这种偏艺术性的东西,她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论真第一次看见阮蔚画的符箓时就想质问天道,天生灵体是天道宠儿不假,但你丫再宠也不能这样宠啊! 那么丑的鬼画符居然也能得到认证。 叫他们符修见者汗颜。 哪个符修不是力求美观来保证自己的符箓成功率的。 常怀瑾凑到阮蔚跟前,一双含情眸湿润着,“师姐师姐,我会画符,我帮你呀。” 阮蔚看他呕的泪花连连,忍不住笑,逗他玩,“真的?” “真的。” 常怀瑾拍着胸脯保证。 “若是五师叔罚我二十道,你帮不帮?” “帮!” “四十呢?” “也帮!” “哇哦,若是百道呢?” “只要师姐需要,怀瑾一定帮!” 实在是有意思,有个师弟还是件好事来着。 只是,话说出了口,可一定要做到呀。 阮蔚面上温柔笑着,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萧玄同看阮蔚这样好兴致,默默在心里给常怀瑾点了支香。 少年啊。 莫要被美色糊住双眼。 他同阮蔚一起长大,深知阮蔚这副清泠泠馥郁观音皮下是个什么闹腾性子。 这么说吧,从小到大阮蔚撺掇着他一块干的所有坏事,最后被师尊抓住的人总是他。 偏偏师妹还总能将自己摘的干净。 然后阮蔚就会瞪着一双似水眼眸柔柔看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呀?” 萧玄同闭眼,不敢再想。 为被二师叔盯上的新学生、被阮蔚套路的新背锅侠,点香。 —— 午后。 藏书楼内。 阮蔚,“二师叔,我先上二层了。” 萧玄同也熟练的坐在了他目前正奋力攻克着的一层一处书架前。 常怀瑾目光呆滞,望着一眼也望不到头的书架,缩瑟了下。 不是。 全部吗,这一层真的全部都要看完吗? 他原本是没有晕眩的毛病的,从今日起他宣布,他晕书! “怀瑾,”朝见笑意浅浅,“那我们就开始吧。” 常怀瑾手捧着书。 满眼金星。 —— 半日下来,朝见不免有些蹙眉。 常怀瑾,也不算个读书料子,叫他端庄看书,实在是难。 一下午,一不注意就开始跑神,然后就一问三不知。 唉。 朝见叹了口气。 任重而道远啊,常怀瑾的记性与萧玄同几乎是难分伯仲了。 萧玄同在一层读了将将二十年,好不容易快读完了。 也不知常怀瑾又需多久。 朝见走之前留下课业,“玄同把今日学的阵法默下,明日画给我看;怀瑾你……你就把今日这本书记熟吧,有余力就写个感悟;蔚蔚,你,四十遍阵法还差多少,带上东西,跟着。” 原本以为二师叔已经忘记的、正在悄悄偷笑的阮蔚,面上灿烂笑容戛然而止。 笑容守恒定律。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萧玄同面瘫脸甚至都忍不住泄出一丝笑意,他立刻要走。 走前,萧玄同轻拍阮蔚肩膀,声色清越。 “师妹,保重啊。” 阮蔚被他激得咬着一口银牙,扭头愤而瞪他。 常怀瑾探个头,目光澄澈,“师姐需要我帮忙吗?” 闻言,朝见一记冷刀扎了过来。 不是哥们你der啊。 看不见二师叔还杵在这儿吗? 帮忙个鬼啊,昨天晚上不来帮忙画。现在当着二师叔的面说帮忙,这是污蔑啊苍天大地啊救了大命了! 阮蔚被他两人背刺,嘴唇颤抖着,甚至说不出话来。 对上常怀瑾清澈、愚蠢的双眼。 很好,阮蔚相信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单蠢罢了。 她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常怀瑾就点了点头,追着嘲讽完就逃离现场的萧玄同去了。 朝见,“画的阵图都拿出来,让我查着他俩谁代笔的,一张翻十番。” 阮蔚悲愤极了。 青天大老爷呦,道祖在上,只求二师叔明鉴啊! 得师弟如此。 虽千万人,吾必取其首级! 她恨。 阮蔚颤颤巍巍递上昨夜赶工出来的二十张阵图。 朝见瞥她一眼。 心知她能赶出这一半来已经是顶天了。 粗略看了看,确信是她自己的笔法。 朝见神色渐松,将阵图卷作筒状敲了敲阮蔚脑袋,“既是修了阵道,万不可失了勤勉。也不可偷奸耍滑,知道了吗?” 阮蔚,“知道。” 有气无力,很是萎靡。 她若是真投机了挨这训倒还好,问题是,她这回还没折腾起来就挨训了。 三师弟,实乃克星也。 阮蔚眼睫垂顺,一派善良平和模样。 心里:今晚就去暗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