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头痛不已，心想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说道：“太子会借机向朝廷进言，为王将军追封一事，那时圣人知道了你的处境，必有恩泽，李林甫也绝不会做得太绝。”</p>
王震登时就乐了，说道：“李翰林认为家父会被追封么？若要追封，则须翻案。若是翻案成了，那岂不是让圣人承认自己当初是错的？”</p>
李泌一下子被咽住了，不知如何作答。</p>
皇帝何等雄主？虽然宽宏大度这一方面古今罕有，但若翻案自承错误，难如登天。</p>
况且，翻案通常是由下一任皇帝来办，并且有政治目的才会这样办。</p>
王震依稀记得自己从史书上了解的，王忠嗣的翻案要在死后的第十三年，也就是安史之乱平定决胜的那年。</p>
推动翻案的关键者还依赖于元载，到那一年元载已经成为唐肃宗的宰相。</p>
想到这里，王震不由得瞥了眼元载，暗想：“我这姐夫将来大有出息，抱紧他的大腿绝没有错。谁能想到此间小小的宅邸，有大唐未来的两个宰相？可惜的是李泌是美名，是名臣良相，元载却是恶名，是奸臣贪相。”</p>
元载感受到他的目光，有些狐疑，暗想：“看我做甚？”</p>
李泌道：“为王将军正名，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纵然再难，也得尝试了才知道。就算圣人不同意翻案，也会给予王家三分疼惜，光这一点便足以让李林甫不敢妄动。”</p>
王震不好多说，反正是一条船上的人，脸上作沉痛状，道：“那好吧，家父的清誉就交给李翰林手上了。”</p>
李泌有些无奈，双眼像是要将他看穿般：“王公子，做人做事，切勿毫无底线。任何事都要以大局为重，若当真要挟东宫，对你实无益处。”</p>
“不敢，不敢。”</p>
王震连连摆手。</p>
李泌懒得跟他多说，交代完毕就起身离开。</p>
元载相送出门，赔笑道：“李翰林，宵禁未绝，你也出不了通化坊，不如先在此住一晚吧？”</p>
李泌一甩拂尘，淡淡道：“不必了。对了，公辅在长安任何职？”</p>
元载笑道：“鄙人不才，资质愚钝，如今只是大理寺的司正。”</p>
他看得出来，元载虽然职位低下，可论长袖广舞、钻营奉承的本事肯定是一等一的好手，要不然也不能托李静忠告知东宫。</p>
“公辅呀，你是聪明人，有何事定要劝劝王公子，莫犯大事。”</p>
李泌道。</p>
元载一揖到地，沉声道：“多有得罪，万死难辞。我等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能容得下我们，给条活路，必安分守己，不会再生事端。”</p>
“但愿如此吧。”</p>
李泌推开门，转身便走。</p>
由此门迈出，则是整个长安最大的两大势力碰撞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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