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忽然感觉一股窒息感迅速袭来,呼吸似乎被阻断了。 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从心底升起。 她奋力的挣扎,可她和邱管家的力量太过悬殊,根本无济于事。 胸腔像炸开了一样的疼痛。 春妮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从身体里一点点的消散。 她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就在她意识模糊,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仿佛就快坠入无底深渊之时。 脖子上的束缚一松,邱强松开了他的手。 春妮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瘫软的像一堆烂泥一样。 她大口喘息着,过了良久,才感觉离体的魂魄一点点的归位。 邱强再一次弯下腰,薅着春妮的衣领子,把她提起来。 “春妮,我再问你一遍,你看见了什么?” 春妮不停的摇头:“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邱管家,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邱强再次松开手,把刚才掐春妮的那只手反复的在衣襟上擦了几把。 “春妮,记住你说的话,你什么都没看见,刚才的滋味好受不?” 邱管家咧嘴一笑:“你要敢胡说,刚才的滋味我不妨让你的两个弟弟也尝尝!” 说完,邱强把一旁瑟瑟发抖的大少奶奶打横抱起,放在驴车上。 有了刚才的事,他倒不用避讳春妮了。 邱管家的手慢慢抚上大少奶奶的脸,把嘴巴贴上她的耳朵,小声说: “香儿,别害怕,就算死也有我陪着你呢!” 大少奶奶脸色铁青,嘴唇一直在哆嗦。 邱强的甜言蜜语也缓解不了她的恐惧。 邱强又小声的和大少奶奶说了几句。 春妮虽然听不见两个人说什么,但大少奶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很快覆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邱强解开驴车,把缰绳递到春妮的手里。 春妮的腿依然绵软,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脖颈处有肿胀感。 呼吸受阻,她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息,才能缓解憋闷感。 春妮努力的跳了几下,才坐到驴车上。 她也不再吆喝毛驴,任由毛驴自己不紧不慢的走路。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浸在无边的恐惧中,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不说。 毛驴没了约束,一边拉着车,一边不时的去路边吃草。 驴车脱离了原有的车辙,不停的颠簸。 大少奶奶也忘了自己的职责了,任由车上的篮子颠来颠去,也不去扶一把。 篮子终于“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篮子里饭碗摔碎了几个。 车上的两个人终于从恐惧中惊醒。 春妮从驴车上下来,把几个好碗捡起来,重新放回篮子里,把摔碎的捡起来,扔进路边的壕沟里。 大少奶奶嘴唇翕动了几下,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最终还是忍住了。 邱强的话言犹在耳:“以后要找一个恰当的机会,除去春妮,她不死,死的早晚会是咱俩!”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闭上嘴! 春妮现在还小,总有一天她会长大。 她现在害怕,不会说出去,但保不齐永远不会说出去。 春妮是和大少奶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机会她当然比邱强多。 大少奶奶虽然心狠,但要是让她杀人,她还是从内心感到恐惧。 两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 大少奶奶直接回到屋里去,她费力的爬上炕,怀里抱着被子躺下了。 现在的季节虽然是秋季,她感觉比寒冬都冷,浑身哆嗦,完全控制不住。 一个寡妇,找人偷欢,要是被发现,是什么后果,她不敢想象。 邱强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 “你放心,春妮不会说的,那丫头知道深浅!” 大少奶奶相信邱强的话,春妮是不会说出去的。 邱强心狠手辣,春妮是不会拿两个弟弟的命冒险的。 但她仍旧害怕,怕的要命。 春妮把驴车卸了,把毛驴拴到槽头上。 拿着碗筷回了厨房,把没摔碎的碗刷干净,放好。 重新收拾好心情,攥紧两个拳头,去了老太太的屋里。 她不是去告密的,她没有那个胆量拿两个弟弟的性命做赌注。 厨房里的碗是有数的 ,摔碎了六个,是瞒不住的。 至于老太太会怎样惩罚她,春妮不会去想,她现在要想的是编个啥理由,才能让老太太相信。 春妮磨磨蹭蹭的走到井张氏的屋里。 刚一打开门,和井茉玩耍的井魁立刻扑过来:“妮,我困了,我要睡觉!” 说完,还配合的一连打了两个哈欠。 春妮站在门口,低着头,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尖。 双手紧紧抓着裤缝用力的捻动。 她根本控制不住恐惧的情绪。 井张氏忽然发现了春妮的异样。 “咋了?你这副样子,是出了啥事了?” 春妮的头垂的更低了,声音从嗓子眼里一点点挤出来。 “碗摔碎了六个!” “多少?六个?”井张氏一声惊呼,抓起身边的笤帚疙瘩准备向春妮撇过去。 又怕打到扑在她身上的乖孙子。 “你是咋弄的?你们两个是死人啊!” 井张氏用笤帚重重的敲击了几下炕沿。 用以发泄心中的不满和心疼。 “一下子摔碎了六个,到底是咋弄的?” “毛驴不听话,跑到沟里去了!” 春妮的话细微到像蚊子哼哼一样。她从小就不善于撒谎! 井张氏并没有问大少奶奶和春妮有没有受伤。 在她的心里,两个没用的女人,并没有她的六个碗值钱。 如果是吴嫂打碎的,还可以扣她的工钱。 可大少奶奶和春妮都是自家人,没有工钱,扣她们什么? 这六个碗算是白白的损失了! 井张氏真想好好把春妮打一顿。 但现在吴嫂不在,打春妮一顿,再影响她干活,得不偿失了。 “去哄魁儿睡觉吧!今天的事没完,以后再和你算账!” 井张氏说的咬牙切齿,春妮却松了一口气。 她一直低着头,就是怕老太太发现她脖子的异常。 脖子现在还肿胀,疼痛。 不会没留下痕迹,她怕老太太问起来,自己慌张,露出马脚来。 那样,她的两个弟弟就危险了。 春妮蹲下身子,后背对着井张氏。 井魁迅速趴在她后背上。 春妮背着井魁回到屋里,大少奶奶依旧躺在炕上,两眼圆睁,一眨不眨的看着房顶。 如果不是看到她剧烈起伏的胸脯,春妮都以为她死了! 她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微微张开,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春妮呆愣愣的看着,直到背后的井魁发出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妮,我娘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