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奇逸挠了挠头道:“怎么说呢,你中天地同寿本该是死的,但应该吃了那所谓的解药, 所以活了,代价就是只剩下一层内力,对不对?” 欧阳庆点了点头。 廉奇逸道:“其实那所谓的解药也是一种毒,只不过以毒攻毒罢了。这两种毒同时在你体内相互纠缠。我若解那解药的毒,天地同寿的毒便压制不住。反之,同理。” 他叹了口气道:“换而言之,我怎么给你下药,也是个死字。” 欧阳庆眼看着希望破灭,脸上尽是忧愁。 廉奇逸道:“别难过,至少你的命还在,比那些死掉的人还是要幸运些。” 廉奇逸这番话不知道有没有安慰到欧阳庆,听起来挺别扭的。 张莲默默地看了眼欧阳庆,想组织更动听的语言安慰欧阳庆,可想来想去,发现还不如廉奇逸说的话好听。 欧阳庆作揖道:“那打扰廉神医了。” 廉奇逸揉了揉眼睛:“你打扰我的时日还要挺久的。” 欧阳庆疑惑道:“为何?” 廉奇逸道:“詹眉的媚毒,我倒是能帮你解,但需要挺长的时间。” 欧阳庆一愣,道:“我未中过什么媚毒。” 廉奇逸指了指欧阳庆,道:“你骗骗别人就行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媚毒深入骨髓也是会要命的,林阁主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欧阳庆闻言,不说话了。 张莲试图安慰:“其实永州也挺好,民风淳朴,吃的也不错。你就安心在这待段时间。说不准我和廉奇逸合作,真能把你身上的毒全解了。” 廉奇逸立马推脱:“大姐,怎么可能啊!你别骗自己行么?” 张莲道:“怎么就不可能?” 廉奇逸道:“‘天地同寿’这毒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吧?” 张莲脱口而出:“我师父研制出来的啊!” 话音刚落,张莲没由来的一惊。 ——这不相当于欧阳庆是被自己师父害的? 廉奇逸又道:“你知道那解药又是怎么来的么?” 张莲摇头。 廉奇逸指着自己,道:“我整整用了一年时间想出的这个以毒攻毒的方法。两种毒都极端的很,拿什么治啊?” 说到这,廉奇逸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欧阳庆——毕竟,欧阳庆的身体状况是现在这副模样,也算有他一份“功劳”了。 总而言之。 欧阳庆相当于身中两种奇毒。 最戏剧的是,两种毒的主人一个坐他左边,一个主人的徒弟坐他右边。 最要命的是,他们研制出这种奇毒时,并未想过要研制解药。 “咳咳,别怪我,我研制的药好歹是能保人性命。”廉奇逸没有感情地指向了张莲,“要怪就怪‘毒渊’的人,天天想法子弄这些害人的东西。” 张莲义正言辞地开口辩驳道:“我们‘毒渊’本来就是以毒入医,怎么了?我们救过的人也不少。你们这些一口一句悬壶济世的庸医开错药害死人的事情也不少啊!” 而后,她看向欧阳庆,没了刚才的底气:“当然,你这事,如果你真要细算的话,我们担点责任。” 欧阳庆笑了笑,摇头道:“不怪你们,害我的是暗河。” 廉奇逸愣了愣,道:“总之,你就好好地在永州养着,我会定期跟你开药方。你每日正午来妙手堂找我。” 说罢,廉奇逸走向了窗户,他愣在原地想了想,又转身走向了大门。 廉奇逸推开门,回头嘱咐道:“千万别跟其他人透露我在永州。”说完,他便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欧阳庆和张莲。 张莲有些尴尬。 欧阳庆落到这个境地,根本原因还是“天地同寿”害的。 廉奇逸的药虽也是毒药,但终归是为了保全别人性命的。 ——在性命面前,内力确实显得无关紧要了。 张莲咳嗽了一声,道:“那个……其实,我感觉廉奇逸医术也就一般,他说的话你也不要全信。” 欧阳庆嗯了一声。 张莲道:“他做不到的,未必我做不到,在永州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便是了,其它的交给我们。” 欧阳庆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只要能活下去,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也未必所有事都需要很强的武功。” 张莲立马接话:“你能想通便好。” 话音刚落,她又觉得这句话在这种时候说似乎有点奇怪。 “我的意思是……”张莲拍了拍欧阳庆,“算了,我不太会安慰人。” 说完,又低下头偷偷看欧阳庆的表情。 可欧阳庆除了一开始因希望破灭露出了忧愁外,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张莲道:“我们赶路匆忙,天色也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 欧阳庆道:“早些休息。” 张莲回道:“早些休息。” 之后的日子十分平淡。 ——至少对于欧阳庆来说十分平淡。 他每日早上起来便在客栈里练剑,练完剑便去找廉奇逸。 当然,欧阳庆去找廉奇逸时,张莲也会跟着。 廉奇逸又易容成了老头模样。 他每日给欧阳庆的药方都不相同,每每欧阳庆问起为何药方不同,廉奇逸都只说:“你只管按我开的药方配药便行。” 说罢,廉奇逸便淡定地倒出一个药丸往嘴里塞。 欧阳庆看向张莲,愣道:“你何时下的毒?” 张莲莞尔一笑:“这可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欧阳庆看向廉奇逸,似乎想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廉奇逸打了个哈欠道:“我下毒的手法和她差不多,我自然也不会说。” 他说完,张莲也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从药瓶中拿出药丸塞进了嘴里。 欧阳庆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样平淡的日子了,这段时间的生活甚至让他有些恍惚,恍惚到很久以后回想起来,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切,仿佛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宁静的日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又似是偶然的巧合。 天公道人和詹眉的到来,虽然本身并无特别,但他们的出现却恰逢一个震惊所有人的事件发生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