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无星无月。 作法用的供桌已布好,香和烛火已点燃。 宅院本就显得有些败落,四周亦是寂静无声。 唯一的光源便是这香与烛火。 这光源并没有让人感到温暖,反而让在座的人心里更瘆的慌。 天公道人看了看坛上布置,微微颔首。 而后,他端起那碗清水喝了一口。 “有盐么?”天公道人冷不丁问道。 “有有有。”胡员外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而后他看向仆人,“去拿些盐来。” 仆人躬身,立马小跑着去厨房取来了食盐。 天公道人将一小罐食盐全部倒入那碗水中,而后用手指搅匀。 “我要作法啦!”天公道人突然大喊一声。 这一喊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激灵。 “还是第一次见大师作法之前要吼一嗓子的。”胡员外擦了擦汗忖道。 天公道人倏地拔出詹眉怀中的宝剑,而后在供桌前舞着剑。 “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性,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奉行,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完,天公道人也停止了舞剑。 只见他右手持剑立于胸前,左手成剑指,不知何时夹出一张黄符。 他将黄符贴在剑身上,只听他又喃喃念着什么,而后喊了一声“破”!霎时间,黄符自燃起火。 天公道人将那碗水端起来倒入嘴里,将水含在口中。。 “好咸。”天公道人皱了皱眉,将水全喷在剑身上。 詹眉见欧阳庆的剑一下被火烧,一下又被水喷,她心疼的不行。 但想到天公道人说的戏不做全活不了,便也只是瘪着嘴干看着。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公道人的身上时,右边种的密密麻麻的矮树丛突然剧烈颤动着。 众人皆惊,全看向了那异动的方向。 只见一浑身白色的鬼影突然飘向远方。 鬼影的速度很快,转眼便飘到了长廊顶上。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鬼影没有双脚,真就是飘着往远方窜去。 “鬼……鬼呀,大师,赶紧把鬼抓起来!”胡员外见状大惊。 没等胡员外说完,天公道人便已纵身追去。 “装神弄鬼!”天公道人大吼道。 鬼影不答,只是一直往胡府外面飘去。 众人也没心思在原地停留,追寻着他们的足迹在地上奋力奔跑着。 “看镖!”天公道人大喊。 鬼影似被这一声给镇住了,微微一愣,回头望去。 ——哪有什么镖? 鬼影这一回头,速度变慢了许多。 待鬼影再回头奋力跑时,天公道人将手中长剑掷出。 ——长剑直直刺穿了鬼影的脚踝。 “啊!”一声痛呼,鬼影停下了脚步。 天公道人纵身跃到了鬼影身边,将长剑拔出。 又是一声痛呼,痛的鬼影在原地打滚。 天公道人将鬼影脸上的皂纱摘下,竟是帮他们开门的仆人。 “没想到胡府的仆人能有这么好的轻功。”天公道人戏谑道。 鬼影不回话,只是痛嚎着。 “剑上有盐水,自然会痛些,放轻松点。”天公道人说罢,提着鬼影的衣领便跳到了地上。 没过多久,胡员外他们也终于赶到了。 胡员外见到了鬼影的脸,惊呼道:“阿豪!” 而后,他怒道:“我向来待你不薄,怎地在府上装神弄鬼?说,是谁指使你的?” 阿豪跪在地上,磕头道:“老爷,没人指使我,是我对不起你。” 天公道人见状,立马又一剑划向了他的后脖颈。 阿豪再次痛呼,他能清楚感觉到后脖颈的血不住地流着。 剑上带着盐水,这痛感也是他无法承受的。 天公道人道:“你还不愿意说实话么?” 阿豪依旧不答话,只是哭得眼泪和鼻涕混在了一块。 天公道人也不心软,再出两剑,划向了阿豪的后脑勺和后背脊梁骨。 在夜色的掩护下,许多残酷的场面得以隐藏,未被众人目睹。然而,阿豪那连绵不绝的惨叫,却如同针一般刺痛了胡员外的心。 \"阿豪,就告诉我真相吧!你跟随我已有十余年,你的忠诚我了然于心。\"胡员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相信这件事并非出于你的本意,只要你能供出背后的真凶,我便宽恕你。\" 阿豪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钻心般的头痛了,特别是后脑勺那伤口一直流血,似在提醒他生命已进入倒计时。 “我说,是俞夫人指使我的!”阿豪指着俞茹道。 “胡说!你这下贱的仆人,竟敢出言污蔑我?”俞茹说着便要冲上去教训阿豪。 天公道人剑势一转,指向俞茹,冷道:“让他说完。” 俞茹目露凶光:“我亲哥是捕快,我大伯是县令,你敢杀我?” 话音未落,天公道人的剑尖点向俞茹的肩膀。 俞茹哪受过利器刺伤,特别是还带了盐水的利器。她倏地惨叫一声。 天公道人看向阿豪道:“你继续说。” 阿豪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声音哽咽却带着坚定,他说道:“俞茹一直对胡夫人的地位虎视眈眈,她与她那身为捕快的亲哥哥暗中勾结,利用迷信之言,图谋害死胡夫人。” 天公道人眉头紧锁,追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助纣为虐?” 阿豪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无奈与悲哀:“在投靠胡府之前,我曾是‘鬼派’中人,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背负着累累罪行。是胡员外的仁心收留了我,让我得以隐姓埋名,过上平静的日子。” 天公道人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审视:“这便是你协助他们的原因?” 阿豪痛苦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绝望:“他们以我过往的罪行相威胁,我本宁死不屈。但是,我毕竟有家有室,他们以我的妻儿安危来要挟,我……我实在是无路可走啊!” 胡员外大怒道:“你这贱人!”说罢,便给了俞茹一耳光。 俞茹吃着一耳光,眼中只有愤怒:“你这老不死的,我就该也下毒毒死你!” 天公道人喝止了胡员外和俞茹的争吵,正想再问话,却见一群人从府外疾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