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师傅在台上讲着刺绣的技巧。 但林玄儿是听不进一点。 她满脑想着去哪里赚些钱,这样便也能置办晚宴的菜肴了。 最好是能天降横财,这样她便能给徐天佑买中秋节的礼物。 坐在绣坊里空想是得不到答案的,于是林玄儿称病请假离开了。 林玄儿走在大街上,看着那些路边摊位上的月饼——那一个个月饼现在在林玄儿眼里并不是月饼,而是钱的计量单位。 其实在明代之前,月饼并不是中秋节才有的吃食,而是一道日常糕点。月饼并不是烤的,而是蒸的。 月饼也未必好吃,因为只是一个面团做成圆月的模样,而且只是个白面饼。在里面塞各种各样的馅料那得是清末之后的事了。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与饴。” 苏东坡写的这诗很多人以为是在写月饼,其实写得是另外的糕点。 古代的月饼可不小,能让一家人一起分食,也算应了团团圆圆的说法。 我们现在这种小月饼,得到了清末后期才慢慢流传开来。 但中秋节时候的月饼销量比平常时候要高出许多。因为中秋节有一个仪式是月祭,而月祭要用的食材里面便有月饼。 所以不论大家爱吃不爱吃,到了中秋节自然为了这个仪式也得买个月饼回家。 林玄儿走着走着便到了悬赏榜跟前,悬赏榜上贴了挺多悬赏告示。但这些悬赏没有哪个是一个白天便能搞定的,林玄儿自然没有考虑揭榜赚钱。 但若不揭榜赚钱,还有其它赚钱营生么? 林玄儿苦恼的坐在街边。 就在她心烦意乱时,远处传来了喝彩声。 出于好奇,她朝喝彩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只见观众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汉子和一女子在那靠武功卖艺。 他们使的是花拳绣腿,华而不实,若真放在实战中过不了林玄儿三招。 林玄儿忖道:“花拳绣腿都能赚钱,那我这一身武艺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想罢,她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赚钱的商机。于是乎她借来了铜锣和棒槌,找了一块空地便准备迎接这泼天的财富。 铜锣一敲本应该接着她的吆喝声。 可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吆喝。 林玄儿绞尽脑汁突然想到了词。于是她再次敲响铜锣,大声道:“天音阁高深武学免费看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随着她的几声吆喝,果然有人聚在了周围。 林玄儿放下铜锣和棒槌,向着众人拱手道:“小女子献丑了。”说罢,她便打了一套天音阁上乘掌法“柳絮飘摇掌”。 该掌法柔中带刚,防守时如风中柳絮般柔而坚韧,进攻时又像吹着柳絮的风一样变化多端行踪难测。 ——当然,这是内行人才能看出的门道。 又很不巧,在场的没有内行人,都是普通百姓。他们看不懂其中奥妙。 且实战武学向来注重的是如何快速制敌,至于观赏度自然不会去考虑。 打的好看有什么用?为了死的漂亮些么? 待林玄儿打完一整套“柳絮飘摇掌”时,围观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一富绅,一老婆婆还有一个小孩。 好歹也能拿到三份赏钱。 林玄儿拿起铜锣走到小孩面前。 小孩道:“我没钱。” 林玄儿又拿着铜锣走到老婆婆面前。 老婆婆脸红道:“我只是站太久腿有些麻,待腿脚好后便离开。” 林玄儿深吸了口气,又拿着铜锣走到了富绅面前。 富绅满脸淫笑,伸手便握住了林玄儿的手。林玄儿又羞又恼道:“你这人穿的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无赖泼皮。” 富绅嘿嘿笑道:“娘子若是为钱财发愁,何不嫁到我府上当我小妾?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林玄儿将铜锣和棒槌摔到地上,指着富绅的鼻子大骂道:“你……你,无赖至极!恶心。”骂完,她又将铜锣和棒槌捡了起来——毕竟这是要还给别人的。 林玄儿气冲冲地离开了。 富绅依旧站原地看着林玄儿的背影淫笑道:“这娘们还挺烈。” …… 挫折感、屈辱感占据着林玄儿。 林玄儿迎风而行,只觉润州之大却无处可让她安生。 ——除了那个家。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林玄儿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走着走着,她走到了当铺门口。 林玄儿停下脚步,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玉钗。 她似乎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咬牙,快步走进了当铺。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徐天佑整天都是笑盈盈的,这笑发自内心,散发着感染人的魔力。 掌柜笑道:“你都笑了一天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呀?” 徐天佑道:“中秋佳节当然开心。” 酿酒师傅道:“据说徐夫人貌比天仙,温柔贤惠。我若是你也整日开心的不行。” 徐天佑道:“我们……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酿酒师傅瞪大了眼睛,道:“还没成亲就住一起了?年轻人果然玩得野。” 掌柜也道:“我也听闻徐夫人各种好。天佑呀,你可别辜负了佳人,早些上门提亲给个名分才是当务之急。” 上门提亲? 一个无权无势无功名无钱财的人,去天音阁提亲? 求娶的还是阁主林惊涛独生女? 这画面,想都不敢想。 但若一直这样耗着,对林玄儿这姑娘家确实不好。 徐天佑收起了笑容,开始考虑未来。 “看来得早点攒够钱把酒家开起来才行。”徐天佑忖道。 掌柜把账本和算盘收了起来,道:“也不早了,今日中秋佳节,各自早些回家与家人团聚吧。” 徐天佑道:“掌柜,我能佘一壶酒么?” 掌柜未说话,酿酒师傅道:“我送你一壶。”说罢,竟是送了他一壶店里的招牌“太白回头”。 徐天佑大喜,千恩万谢后便离开了。 他又去买了三个月饼,半斤猪头肉,买了四两牛肉,又买了些下酒小菜,便径直走向了胭脂店。 这一通消费,已耗尽了他这些时日攒下的钱财。 有眼尖的读者便会问了,他们向欧阳庆“借”的盘缠不是还剩七两八百文么? 这钱已被他们存放进了一个大的罐子里,也互相约定这钱不能动,得存下来当开酒家的启动金。 其实那罐子里也早就不止这些钱了,徐天佑每天领了工钱也会分一些钱放入罐中存起来。 天色越来越黑。 那轮如银白色圆盘的月亮高悬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