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芯把这两次的经历都如实告知了他,阳熠不置可否地瞧住她。 他伸手,纪芯以为他又要掐自己,阳熠一把扳回她扭开的脸,碰了一碰她额头,“你也没发烧呀。” 纪芯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我没有发烧,爱信不信的。” “别说,我信不信还是很重要的,我要是不信,你往后安排不下去,估计得被厉鬼缠死。” 纪芯不敢翻脸,只能翻白眼。 阳熠冷哼,不跟白痴计较的模样,“你低声下气哀求一下我,我说不定可以帮你。你要查东西,我可以是专业的,而且事情发生在阳家,我多少还是有点历史可以溯源。” 反正现在他就是吃定了只有自己能帮她。 看到纪芯犹豫,阳熠好整以暇道:“我打算下午让人把小筑的围墙砌到两米高,估计你不是有轻功,你也翻不进去。” “别。”纪芯立刻狗腿道:“这不是嘛,就是知道阳先生一定有法子,找你准没错。” “有话好好说,求你了,来吃个点心,这款你最喜欢的,饮料续上。” 马克杯她递在空中好一会了,他就是不接。纪芯不知哪根筋断了,直接端到他嘴边,阳熠也趁机喝了起来,都怪之前喂食喂惯了。 阳熠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委屈,“昨晚因为跟你同房,我都睡得不好,我现在手都是麻的。” 有句话是宁被人见宁让人知莫让人见,纪芯羞耻得差点要找个地洞钻了。 大哥,你不要到处乱说好吗?别人会误会的呀,还同房。你还真会妖言惑众! “你赖我呢,我睡……”地上两字还没说完,纪芯妥协了,“阳先生,都是我不好,我要如何做才能补偿你呢。” “我手酸,要不你喂一下我,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喂了。” “行呀。”他要装残废不给他装吗。 纪芯往他嘴里面塞几口粉,自己拿起一个桃子咬了起来,“我饿了,我也要吃。” 她吃得油光满面的,胖乎乎的小脸像个包子一样。 阳熠突然觉得自己碗里面的不香了,“你的……看起来比较好吃。”说着就亲昵地碰上她的额头,从尾端咬了一口她的桃子。 女佣们眼观鼻鼻观心,主人谈恋爱有点不要脸。 奇就奇在大伙都认定他们是在恋爱中,只有局中两人懵懂浑然不觉。 经阳熠的陈述,皓晟庄园曾经丢空了许多年,重新回来居住是阳暖出生以后,阳熠觉得庄园最为合适,小孩子足够地方玩耍。 如今回顾时间段,确实老爷子搬离那年,刚好就是阳应岚上吊的年份,什么原因当时没留意,如今事情就能解释通了。 几天后,阳熠找到了阳应岚口中的谦源。 此人站在自己面前,纪芯确实挺诧异的,虽已是一个花甲老人,但他似乎过得挺好的,并不知道有位故人为了他不得轮回。 阳熠请来道士,纪芯拦下了。他沉思一会,还是愿意听她的。 是夜,子时,聆云小筑,阴气最重。 实话实说,阳熠在这事上,确实要给纪芯一个大拇指。原来自己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他对这些鬼鬼怪怪之类的还是有敬畏之心的,他甚至有点恐惧,因为已超过他的掌控。他总算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要不是面子紧要,他都想躲到纪芯后跟去了。 一股阴冷的气流扑面而来,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而出,散发着诡异和神秘的气息,不断扭曲变化,不断蔓延,悄然而动。 阳应岚想上纪芯的身,阳熠不让,一把推了一个女佣上去。阳应岚不肯,自己高贵的灵魂怎么可能附在一个下人身上。但是跟上次如出一辙,纪芯身背后的星形图腾发出刺目的光束,弹开了阳应岚。 阳应岚无可奈何,勉为其难注入其中一个女佣的身上。 阳应岚瞧着眼前的老人,久久不能平复心情,这个人真的是他吗?他不是已经在三十多年前跟自己一样自刎而亡了吗? 阳应岚唤了一声他的昵称,老者知道面前的人虽然相貌不一,但是内里的灵魂便是旧是爱人。激动得泪流满面,呼喊着:“是我,是我!” 单位退休,在体制内工作了一辈子,生活无忧。 老者无地自容,“我对不起你!” 阳应岚满腹的委屈爆发而出,“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以为我没死?为何你不来寻我?这些年,我找你找的很苦呀。” 阳应岚哀怨地追责,“开始你以为我被软禁了,后来也看到新闻吧?” “没有,报纸上并没有登记讣告。” 这个没有,她不相信。或许在生活的长河里他把她的一切都抹掉了。 事已至此,她不需要虚言假语。“你是否已有婚配?” 老者沉重点头。 阳应岚摇摇欲坠,甚至不敢细谈她,是何等身份何等样貌何等学识。张开的嘴,久久才吐出一句,“她呢?” “大女儿在坐月子,她去照料了。” “她如何,好不好?” 他沉重地点头。“我与她之间相敬如宾,没有和你一起的两情相悦。” 纪芯听了反感憎恶,男人呐,鱼与熊掌都想要。口口声声爱着阳应岚,转眼娶了别人,妻子与他相濡以沫,竟然也只落得个虽是良人但无情爱的下场。 “你有多少个儿女?” 他甚是艰难地回答:“四个。” 就连纪芯都感知到阳应岚心碎滴血的声音,这可是最具备杀伤力的话。不爱,孩子如何一个接一个地生? “嗯,呵。” 曾经阳应岚还懊恼着他会绝后,这个问题还萦绕了她几十年,不得安生……原来是自己太天真了。 “你可知道我悲伤寂寞,度日如年呀。”阳应岚控诉老者,她等他,以为他灰飞烟灭,他却儿孙满堂。 他老了,而自己依然年轻貌美,他早不是当年的翩翩少年郎。 阳应岚激动,继而沉默,末了死心,喃喃自语:“你不是他!”你已不是他。 阳应岚终于望向纪芯身旁目光锐利的男人,定是自己从未谋面的侄子,庄园的新主人。物转星移,一切归空。看着阳熠,再看看眼前这个老者,什么幻想都没了。 可笑,可笑!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