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中的灯光灭了,被推出来的阳熠还在昏迷中。 纪芯迫不及待地向前察看,瞧着脸色苍白的他,一直塞在嗓子眼的那口气总算消散了,如释重负,在自己的胸腔拍了几下,嘀咕了一句:“还没死,真好!” 接下来的两三天,纪芯寸步不离,连洗漱都在医院解决。 夜深,纪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东歪西倒地打瞌睡,直到有人过来摇醒她。 来人告诉她阳熠已经醒了过来。她问了些情况,知道没什么大碍,有医护人员在照料,纪芯就不想去打搅了,现在他更加需要睡眠吧。 她刚想离开,有人来请她。 阳熠所在是特殊病房,他的手不方便,正在吃力地喝粥,气氛有点消沉,他吃一半撒一半,面色十分难看,一行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不敢喘一声,怕吵到他惹来横祸。 那么多人站着都不要伺候,自己倔强什么呢?直接打葡萄糖不就行了嘛! 看到她进来,其他人默契地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恶狠狠地凶她,“等这么久不是为了等我醒吗?我醒了你又不来看我,什么意思?” 看吧,还是受伤了好,现在身体好点了,又开始唯吾独尊,恶行恶相了。 “就是怕妨碍你休息。”她轻道:“而且我也不放心宝贝,想回去看看她。” “她有什么好看的,我受伤了,她没有。” 纪芯眼角抽搐,你听听你说了什么话,阳暖可是你女儿。 纪芯局促地站了一会,看到他实在是动作迟缓。忍不住道:“阳先生,你还要吃点粥吗?我喂你吧。” 阳熠就是等她这一句,吆喝道:“还不快点。” 她一勺一勺地喂,有点烫,还细心地吹吹,之前阳暖病了,她就是这般照顾的,如今照搬到她爸爸身上。 纪芯惭愧地道歉:“阳先生对不起,是我也太过杞人忧天,你们家大业大,不是一点力量可以改变的。” “滴水穿石。”他的回答变相地赞同纪芯的做法,“你之前不是这样把阳暖攻克下来吗。” “这几天我帮宝贝请假了,没去学校。” 阳熠思路一转,不怀好意地问:“想认个妹妹?” 纪芯猛然想起自己冒认他女儿如此大不敬的事情,立刻澄清狡辩:“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觊觎你们的。” “不需要这么紧张。” 纪芯抿唇,不想再多言,“哎,吴际不知几时才能醒过来?” “你担心他?” 纪芯蹙眉点头。“他比你严重多了,我猜,他是为了你掩护你才这么严重。” 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是上下属这么简单。纪芯可以断定,吴际是可以给阳熠自己的性命。 他们的世界她不想懂,但是吴际对阳熠的心,清澈得很。 自从阳熠醒过来,那一黑一白就不见了。 “送你过来的人呢?他走了吗?”纪芯实在是好奇。 “我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他一直都在。” 纪芯左顾右盼,瞻前顾后,哪里有一丝人影。 突然一抹黑影迅速掠过又消失,这不是明晃晃地表演给纪芯观看嘛。 李流光精通隐身术,当闻其声,与人对话,不见其人,饮食如常。 阳熠喊了一声,“流光。” 李流光立刻出现,半跪在地上。 阳熠冷漠地瞧了他一眼,“自己去找罚吧。” “是。” 人又不翼而飞了,但绝对不是从大门出去的。 纪芯云里雾里,“他去了哪里?” “他去受罚了。” 纪芯满脸问号,阳熠解释一遍,“没有保护好我,李流光是要受罚的。” “李流光已经帮我挡了一下,他身手好,不然我一定比吴际严重。” 纪芯不解,“这样你还要罚他?” “规矩是规矩。” 纪芯嘟囔:“他伤了,对你没有好处,敌人趁现在打击你不是更加容易吗?” 阳熠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谁说要他受皮肉之苦。” 惩罚也有很多方法的,有些比割肉还折磨。 纪芯怎么也猜不到,竟然是抓了他跟李飞舞去约会。 纪芯尽心尽力想唤醒吴际,虽然他不乏人照顾,但一个亲人都没来看望,纪芯共情了。 纪芯思来想去,她与吴际的交情只停留在一起看美女。 于是就这样一张一张翻着照片给昏迷的吴际看,这些照片真不得了,就是他俩在步行街拍的美女写真集,纪芯还打印出来了做成册子。 监控里面出现这一幕的时候,阳熠也忍不住扼腕长叹,多感人的画面! 真别说,医生还表扬纪芯的方法奏效,唤醒他生存的意志。老实讲,他也没到生命濒危的地步。 果不其然,比医生预估得时间早了点醒来。 纪芯喜出望外,就差痛哭流涕了。“吴际,你醒了。” 阳熠瞧着她那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下面的人告诉他,他醒了只有一句幸好他还没噶。吴际醒了她倒像是父母再生一般。 吴际还是相当虚弱,“我昏迷了多久?” “好几天了,医生说你至少要躺一个月左右身体才会恢复了。” 吴际急着想起身,纪芯下意识去搀扶,肢体还没碰上,已有医护人员进来分隔开他俩。被请出病房的纪芯还傻乎乎地站了好一会才灰溜溜地走开了。 一周后,纪芯再去探望吴际的时候,他正埋首在一堆文件里面。 其实吴际只是换个地方办公,隔壁的阳熠就悠哉悠哉。 纪芯替吴际不值,替他鸣不平,吴际苦笑。“他也忙,我要做完给他,过目。” 纪芯嘲讽,“过什么目,他不是只会写同意吗?” “而且他好得很,为什么还不出院?”她刚才还看到阳熠在视频里面教阳暖翻跟斗。 外面舆论快爆炸了,说阳熠快要不行,医院门口天天围着许多的记者。 这显然是阳熠的策略。 阳老爷子并没到医院来探视,来电以表关心。阳熠恭敬地喊:“父亲。” 每每唤出这个称呼,阳熠都焦躁难耐,仿佛心脏被猛烈地鞭挞,痛彻心扉。 那边传来老爷子威严的声音,“没事吧?” “这次挺严重的,右手都几乎废了,所以请假没有上班,望体谅。” “没事,你先休养,公司我让你三弟去看着了。” “嗯,那就好。” “查到没有?” 阳熠低沉道:“人已经在我手上了。” “有没有问到什么?” “嗯,城西的地皮林家也投入了许多,以为可以跟我们合作,借这个项目翻身,我没有分一杯羹给他们……” “处理好了吗?要不要我联系?” “小事而已,不麻烦父亲。” 老爷子转换了话题,“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女老师挺好的。” “是我女儿的老师。” 阳老语气平缓而充满威严,“小心点身边的人,人不可貌相,女人玩玩就好,别当真。” “知道了。” “嗯,有情况再联系我吧。” 挂了电话之后,阳老爷子身侧的助理阴森道:“二少将他们关了起来,父子俩各去一只手,现在还没放出来,怕不怕他们说漏嘴了?” 老爷子老神定定,“不怕,他们不敢。” 阳熠身边的男人揶揄道:“看来老爷子还顾念你这点血脉,没直接送你上西天。” 阳熠冷哼,“因为此刻还不是最好的时机,现在我对他来说,还是有丁点用处的。” 但是老爷子对吴际太狠,想铲除吴际这个隐患,让阳熠独立难支。 上次在纪芯家里阳熠为了保护她们,加强了攻击力,快准狠让老爷子起了疑心,这次老爷子就是试探,为了赢得老爷子的信任,这次的伤他一定要受。 老爷子为人忌惮,阳熠明白超越聪明的作法,就是保持愚笨。 阳熠在此事中表现平平,处理手段中规中矩,算是给了老爷子一份满意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