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管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两眼女佣,深深叹了一口气,便上楼去找阳暖拿了钥匙。阳暖猜到古管家有这一步,所以当古管家到了她的闺房门外,被拦了下来,门口的保镖说小姐已睡下,不能打扰。 无奈之下,古管家打了电话给吴际。这边困在公司的阳熠和吴际正在无聊打扑克牌。古管家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涉及阳暖,吴际开了公放。听罢,阳熠低斥了声:“胡闹。” 吴际搭嘴:“随你,皮得很。” “我看是随你,皮痒。” 阳熠食指中指之间夹了一张扑克牌,轻巧一扔,吴际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便悄然掉在地上,崩开一片结实的肌肉。 吴际叹息,“你下次撒气往我人撒,别弄我衣服,老贵呢。拿回去店里让人补浪费时间,不补我又觉得报废一件衣服挺可惜的。” 吴际揣着一颗八卦的心问:“二哥,你不处理一下?” 阳熠明知故问:“处理什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聆云小筑这些年吓破多少佣人的胆,闹得最凶的一次还死人了。 上次有法医鉴定,那人不是吓死,死因是意外,她崴错脚了。 私下都传遍了,那个女佣不知好歹,以为小筑没有监控,竟然动了邪心,偷了一串珍珠项链。都说,里头那主人不喜欢别人动她的首饰,起了杀意,把那女佣推下楼了。 吴际不自觉为纪芯帮衬一二,“真的不回去看看?再怎么说纪芯就是一弱女子。” 阳熠嗤之以鼻,“她弱?她要不是有本事把宝贝气得跳脚,宝贝会把她关到小筑去?” 吴际额头冒黑线,典型的护犊子:哪怕我家小孩有错,也是别人的错造成的,关我家小公主什么问题?! “哎,说不定这会纪芯在偷抹眼泪呢,最坏那边没有安装监控,不然现在可以实时查看。” “你好意思说,查看?偷……窥吧!她要是在换衣服,你也看?”阳熠特意挪了一下位置,嫌弃道:“你离我远点,下……流的玩意儿。” 吴际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地解释:“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她出什么意外。” 阳熠嗤之以鼻,在他的地盘,她能出什么意外? 阳熠黑心道:“她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皓晟庄园。要是真死了,连人活埋,把小筑拆掉夷为平地。” 吴际哭笑不得。 阳熠明里一把火,暗里一把刀,继续坑骗吴际。“你在庄园住这么多次,好似从未在小筑留宿过,下次你过来,我送你体验体验。” 吴际一脸的抗拒,“我不要,要是碰上那玩意儿,多晦气。” “不要就安分点,自己都顾不过来,闲得蛋疼多管闲事。”阳熠轻蔑道:“生人不生胆,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你是拉踩我,还是称赞纪芯?” 阳熠没有回复他,把手上的牌甩了出来。嫌弃道:“你又输了,真不想和你玩,侮辱我智商。” 正合吴际的心,不玩就不玩,拿出手机翻找。 “你在找什么?” “纪芯的电话,我打过去问问她情况。” 阳熠眉宇之间透露着冷厉,“打什么打,跟着视频会议就会接进来,等下还要连线老爷子呢,戏要做足,我可是等着继承整个皓晟集团的。而那个女人,她牛得很,给点教训她也是好的。” 吴际就这样无奈地被收缴了手机。 这边厢的纪芯独自撑伞在小筑内踱步,景致是极好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石山小径,布局紧凑而巧妙,虽没有恢宏的气势,却尽显江南人家的精细韵致,如诗如画,轻盈通透。 许是今晚天气阴沉,暴雨肆虐过后,湿气太重,小筑总是阴风阵阵,这般寂静的黑暗如泰山压顶,让纪芯有点喘不过气来。 纪芯并没有太多的逗留,掠过彩色玻璃的花窗,踩过雕花地砖,穿过幽邃宁静的绿廊,来到一幢小楼面前。牌匾上雕刻着烫金的四字——清岚阁。 一共有四层,第一层是会客厅以及用于日常生活的。二层和三层都是一样的格局,主卧占据了整个平层一半的空间,小客厅、小私厨、小饭厅、浴室和次卧紧凑排布。 二楼完全是中式的摆设,黄花梨三屏风镜台,酸枝玫瑰椅,红木嵌云石美人榻,任何一件搁在如今都是价值不菲的。 纪芯步至三楼,换了一种面貌,都是西式的软装。小筑空置不是一两年的时间,是丢空了三十年以上,物件原封不动,都是有专人打理的。 许是鲜少人气的缘故,纪芯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说不上来的诡诞。 不敢动了房间里面的东西,所以纪芯并没有打算洗漱,就凑合和衣而睡一晚。 纪芯选择了三楼的次卧,看样子以前应该是贴身佣人休憩的地方。 纪芯在长椅上躺了一会实在闷得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便移步至室外回廊凭栏远眺。廊椅上全是水渍,她拿来一个绣花软垫放置在上面,依身原木栏杆。风势减弱,瓢泼大雨渐渐变成了窸窸窣窣的小雨,连绵起伏,云迷雾罩。 纪芯俯瞰花园里的景致,石桌上甚至还摆着整洁的茶具,曾经的主人,是不是很喜欢在绣墩上款款而席,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不凡,巧笑倩兮,风月无边。 台风过境后,气温骤降,一扫盛夏的闷热,一夜入秋,纪芯打了几个喷嚏。 涌上脑门的睡意浓郁了几分,纪芯站起来对着半空双手合十拜了三下,便折回去次卧躺在长椅上眯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墙上的古董挂钟依然兢兢业业地敲了十二声响。 纪芯手机里面的日历也拨到了农历七月十四。 一切有如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半真半虚之间,仿佛有只翠凤蝶翻飞于纪芯的肩膀之上,翩翩起舞。轻盈嬉戏之际,幻变成婀娜人形,朝着门外飘了出去。 入梦来。 纪芯半梦半醒,混混沌沌,神智不清,身体似乎被重物压住,怎么爬也爬不起来,几经挣扎纪芯扶着椅把,不由自主追随过去。 那袭青衣女子,披散的黑顺头发长至小腿,始终没有办法看到正脸,面目模糊。 一前一后,踱过小石拱桥,越过一泓湖水,来到了前院的花园处。藏而不露,露而不透,在山水层叠之中,纪芯迷失了方向,晕头转向。 那袭青衣女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