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解释：“我听说近些年浙江宁波帮商人搞起了个民信局，主要为民间商人和百姓寄送信件，也可寄送一些小物件，只不过他们多只承揽东南沿海一带的生意，我要搞的生意就是这些，只不过经营范围比他们大些。” 王升沉吟了下，说：“这倒是门方便百姓的好生意，只是要搞信局，哦，邮局，那可是个耗人耗马的活，人家宁波帮搞民信局，那只是自个跑生意顺带经营的。” 沈清扬了下唇：“我这不也经常要跑生意。” 王升瞅了沈清一眼，见小丫头一脸自信，不由失笑：“行，我这就写给你。” 沈清：“这副匾文要写大些，我要做个大号牌匾。” 王升宽纵一笑：“好。” 说着他拿了一张六尺全开的宣纸铺在长案上。 沈清个矮，也没帮大舅研磨。 王升自个研好了墨，拿了支大号毛笔蘸上墨，不疾不徐地书写起来。 沈清一直在一旁探头看着，待大舅写完了，她看看那润泽蕴藉、沉雄稳健的四个大字，不由赞叹：“大舅的字真好看。” 王升轻笑：“这样成吗？” “成。” “这字要晾些时候，晚点我让人给你送去？” “嗯。”沈清点头，又说：“我还有一事要大舅帮忙。” “什么事？”王升问。 “明儿你到宫里，帮我带个话给太子，我要问他借些人。” “什么人？” “我最近不是在搞个工坊，缺些金银匠，至少要五十人，如果他能多借些女红巧手给我更好。” “……”王升默了下。 这小丫头招人招到宫里去了？ 但他看着小丫头晶亮的眼睛，也不忍拒绝，半会，才点头：“好，还有旁的话吗？” “没了，谢谢大舅。”沈清眼睛弯了弯。 她道完谢，便跑走了。 王升无奈摇头，又坐下捧起书看了起来。 …… 翌日。 这天初九，又是例行朝会。 王升和萧恒立在御前，一个协助皇帝处理政事，另一个乖乖听政。 坐在御座上的萧启，看着：“ 臣敬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木无本必枯，水无源必竭。引沼以益池，池满则沼竭；凿源以取泉，用无穷而泉不涸也……” 萧启缓缓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凶道：“丁友敬！同样的开篇你念了三遍了！” 丁友敬一个激灵，旋即也觉得这奏章开篇有些熟悉。 他心中暗骂，他让幕宾老谢帮他写奏章，没想那老谢竟偷了懒，三篇奏疏竟是写得换汤不换药。 他连忙叩头：“圣上恕罪。” 萧启垂目看他：“甭跟朕长篇大论，直接说，什么事。” 整日就听这户部尚书叨叨叨，他耳朵都要磨出茧来。 “呃……是。”丁友敬又跪直身子：“启禀圣上，臣要奏的，还是有关开源节流的事，那工部这也要钱，那也要钱，阁老们说都是必要的，臣只好批给他们，可户部就那么些银子，若不精打细算，怕是要不了几年就要入不敷出了，臣当这个差事，那是战战兢兢……” “朕让你说事。”萧启见他又是这些车轱辘子话，眼皮子跳了跳。 “……是。郭氏在时，为图享受，招了许多官匠，不说旁的，就说那应天织造局，云锦织机就有万余台，光是机工就达三万人，这内廷哪里用得了这么多工匠，臣是想恳请圣上，裁减些人手。” 萧启听完差点想将他踹下台阶。 整个早朝这家伙上了三次奏，事情大同小异，竟不知一次说完，这家伙不仅要分开说，还要长篇大论地说。 他气得拍了拍御座扶手，也没给回复，只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丁友敬偷偷瞄了萧启一眼，旋即只好跪拜告退了。 萧启直接被这家伙影响到了心情，接下来的奏章也没仔细听了，全让王升处理去了。 直到没人再上奏，萧启才站起身，走到丹陛台阶前，扬声道：“以后诸位上奏章，简明扼要说重点，不要给朕东拉西扯，还有，哪家有事，给朕一个奏章说完，听明白了吗？” 群臣面面相觑，旋即忙躬身应“是”。 “退朝！”萧启中气十足喊了声，一甩袖大步走了。 群臣忙躬身恭送。 站在文官班子第二排的丁友敬，不由偷偷抹了把汗。 萧恒见状正想跟着走，王升轻咳了一声，他立马顿住步子，黑亮的眸子望向王升。 待皇帝走远了，群臣也散了，两人慢悠悠走下丹陛，王升才小声道：“阿清让我给太子带句话。” 萧恒眼睛亮了亮：“什么话？” 王升沉吟了下，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说想问太子借些人。” 萧恒忙问：“什么人？” 王升：“她说她工坊少了些金银匠，还有女红巧手。” 萧恒眨眨眼：“还有吗？” 王升：“她说金银匠至少要五十人，女红巧手能有更好。” 萧恒：“还有吗？” 王升偏头垂目看他一眼：“没了。” 萧恒默了下，才说：“好，我知道了。” 王升：“那臣先告退。” “……嗯。” 待王升走后，萧恒抬起白皙修长小手，冲自个身边的掌事公公刘海招了招。 待刘海快步上前来，萧恒问：“银作局和针工局现今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这银作局和针工局同属内廷二十四衙门，都由掌印太监管着，这些太监对这些衙门比他还要熟。 刘海想了想，道：“回小主子爷，针工局有三百六十三人，银作局奴婢记得是有二百八十余人。” 萧恒蹙了下眉：“这么少？” 刘海：“爷，那针工局就在内宫诸监处，地方也不大，自然没多少人，银作局虽在京城另有衙门，可京中手艺高超的金银匠都在咱银作局了，再说那二三百号人打的金银器物，就足够宫里用度了。” 萧恒想了想，旋即转道去了乾清宫。 …… 萧启退朝回到乾清宫后，本就正在书房生着闷气，一听萧恒问他讨人，不由蹙起眉：“你要银作局和针工局的人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