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兵的消息是三天后到的。 纪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正在为他准备行李。 方家去的是方寅，没办法，方午虽然平时调皮好动，但真要打，还是打不过他哥的。 江家去的江小川，虽然江大川极力反对，但是像得到纪辽真传似的，他们家也是以武力值来定的名额，这一点江小川完胜。 杨四成家和李铁柱家都是他们自己去，他们把家人托付给了纪家。 这三天纪辽马不停蹄安排着家里的事，精武门交给纪北管，江大川协助他。 肉酱坊交给纪平夫妇，有拿不准的时候找付强听听他的意见。 末了又交待他们两条： 一、晨起练功不废 二、每日识字要坚持 众人眼睛红红地他们送到了宜山城外。 他们是想送到军营的，可是营里派了兵来接，他们也只能送到宜山城门外了。 眼见分别在即，送的和被送的都红着眼忍着泪，心情都难受到了极点。 或许是心里清楚，这一别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刘玉娘哭得都晕了过去纪平给她掐人中大声喊老大夫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纪辽的心像被谁揪着拧一样难受。 他低声在刘玉娘耳边说了一句话，刘玉娘听了终于松了松脸上的神情。 方家婶子也拉着方寅不撒手，嘴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大川抱着江江小川哽咽着说“你要全尾全须的回来，要不然……要不然……”他要不然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几家人道了别，就被人带走了。 这是纪辽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时代的军营。 站得笔直整齐的两排士兵，肃穆地站立两旁，不苟言笑。 让一个个第一次到军营的新兵蛋子，瞬间感受到了军队的肃穆以及威严。 后面的校场里，成千上万名士兵列阵而立，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了光芒。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鼓声震天动地，那是军中特有的节奏，激昂有力，直击人心。 江小川等人被这动静震得嘴都合不拢了。 “门主，我怎么有一种豪情万丈的感觉？” 纪辽心中也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哪个男人没有一点军人情怀，但这不是和平年代，这种冷兵器时代的兵，死亡机率太大了。 他是既激动又怕死，他还没活够。 “你们几个兔崽子在干什么？走快点……”一声怒吼在他们身后响起。 纪辽只感觉后背一凉，立即往前窜了一大步，再回头看去。 身后是一个胡子邋遢的大汉子，扛着一把刀，脚还保持着一脚踹出没有踹中而呈现的奇异姿势。 他身后跟着的两人无情地嘲笑他连个新兵蛋子都踹不到。 那人倒也没恼，就摸着下巴盯着纪辽看“你小子学过？” “练过几天。”纪辽谦虚。 “叫什么名字？”那人点着头思索着问出口。 “纪辽。”纪辽老实答道。 “行了，去那边排队去吧。”他指着前边一条长长的队，下巴点了点示意他们过去。 “老胡看上那小子了？” 跟在胡三冲后面的其中一人问道 “这小子挺机灵的，看能不能弄到我们营里。” “我看他身边那个小子比较合适吧？看着身体强壮又有些身手的样子，你踹人的时候他也往旁边躲了躲。” “是吗？”那待会我们再去看看。 “这一批新兵没 几个能看的……”胡三冲下了定义，很不满意这批新兵。 几个人边说边走，一会就走进营地里去了。 纪辽往那人指的方向一看，那个队伍里的人，一个个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站姿也歪七扭八的，立即明白那是新兵在登记。 他们跟在队末乖乖排队。 “以后在军中叫我名字即可，不要叫门主，以免招来麻烦。”纪辽低声交待。 “是！门主！”属江小川叫得最响，纪辽看着他，两眼在问，你是认真的吗？ 江小川摸摸 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队伍慢慢往前走着，才两刻钟就轮到了他们，登记名字，核对无误后，怀里被塞了一套衣服就被带走了。 许是知县大人使了劲，纪辽还真被分到了后勤处。 管理后勤是一个非常壮实的大汉，身高超190，体重两百斤往上，一条手臂能有纪辽大 腿粗。 他还没说什么话，旁边一个30多岁，眉散眼斜的年轻人倒是一点不名气地开始数落，说话非常 不客气“又来一个娘了吧唧的，能干嘛？最烦这种走关系的” “行了，张义超少说两句……你们几个先住这个帐篷里。” 纪辽抱着自己的 包袱，坐在通铺的角落位置上，安静的坐着。 跟他一个帐篷的还有其他五人，待那两人走后，安静一瞬，里面的人才开始有人说话。 “俺是田阳县的，叫安大，23岁，俺的力气非常大，大伙有什么提不动的可以叫我。” “我是田乐县的，叫何光，18岁，我后娘说进军营有银子拿，还有饭吃，我就来了。” “我叫牛四，凤山县的，21岁，我们四兄弟抽签，我最长……” “我叫莫林19岁，也是凤山县的。” 六人里就剩下 纪辽和另一个长得很瘦小的年轻男孩没介绍了。 纪辽等了会见那人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样子他才开口，“我叫纪辽，石家 村的人，17岁，我……会做菜。” 纪辽说完5双眼睛都看向了一直不说话的 那个小年轻。 他大眼睛红红的，一副伤心郁结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自愿来的。 见大伙都看他，他吞了吞口水“我叫付炙恒，18岁，我……我只会读书。” “哇，你是个读书人啊？”众人惊叹，露出羡慕的眼神。 在普通民众眼中，能读书的都是他们高攀不起的人，也是他们尊敬的人。 但读书人来参军怎么着不是也能混个文职不是？为什么来到了伙头军？ 好在当兵是有饭吃的。 晚餐发到他们手里的时候纪辽愣了，一碗白米粥，两个馒头。 新后入营第一天就吃这个？往后不是更差？ “纪兄弟快吃呀，这白面馒头可好吃了，我长这么大就吃过两回。”安大，一口咬掉半个馒头，口齿不清地说。 看他一八几的身量，这两个馒头一碗粥哪里够他填肚子的。 纪辽这几天，都在赶做酱菜，试吃了不少，全是多油重辣的，吃坏了胃。 今天一早就感觉有些不舒服，现在虽然不痛了，但有些吃不下，隐隐有反胃的感觉，他就把手里的一个馒头分给了安大。 安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兄弟，你要给我？这可是白面馒头。” 纪辽点点头“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吃不下太多，你吃吧。” 安大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我听他们说明天开始要训练了，你不吃饱，明天怎么扛得住？” 纪辽把碗里的粥喝了，擦擦嘴“吃吧！我看你身体壮实，饭量应该 不小，安心吃吧。” 安大眼眶有些热，小声的嘀咕“第一次有人给我的分吃食 ，还是白面馒头……” 纪辽也不知道自己 一个无心的举动，会换来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老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