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亦满没再继续听下去,她戴上假发,穿着西裤、衬衣,找到码头工人聚集的地方,散几根烟就寻到领头的人。 谷亦满直接问他知不知道李有志在哪,住在什么地方,自己是他表亲,同时顺着烟递给他一张十元美钞。 领头的很识趣,把李有志的家庭住址、家里几口人、都在哪干活说的明明白白,还把李有志刚刚借口家里有事,提前离开的情况一并告诉谷亦满。 谷亦满很满意,又给了他几根卷烟才离开。 谷亦满会驾驶汽车,可也不能凭空变出一辆,只能绕开威尔斯和李有志可能出现的地方,快速奔去李有志家,他们三人受磨难足够多,上帝肯定愿意接受他们的…… 在谷亦满马不停蹄地赶到李有志家时,威尔斯的汽车已经停在那里,谷亦满气结,她中途还摸出一辆自行车骑了半路,结果依旧慢了一步。 李有志他们住的地方就是简易的窝棚,附近也没有高的建筑物让谷亦满俯瞰,她绕到李有志邻居家的屋后查看,这一排的窝棚后都种着青菜,现在已过吃饭的时间,菜地里也没人,刚好方便了谷亦满。 她才弯腰靠近就听见一声枪响,然后是三人倒地的声音,谷亦满刚准备起身开窗查看,威尔斯的声音传来,“快走,警察要来了。” 谷亦满抬头与威尔斯隔窗相望,威尔斯中枪了,他捂着肩膀,神色严肃,间谷亦满愣在那里,催促,“快走,附近的人都要来了。” 谷亦满转身翻过菜地,从屋后迅速离开,她没问威尔斯怎么认出她的,她钱威尔斯一个人情。 换回之前的衣服,谷亦满才回住的地方。 院子里的不速之客让她不平静的内心暴躁起来,“有完没完,身体不好就看医生去,来我这里干什么。” 董孝泽脸色依旧憔悴,这次他身边没人跟着,谷亦满敢肯定,他的人就在附近,若自己伤到董孝泽,他们对自己会毫不客气。 董孝泽苦笑,“我可能要撑不下去了,只想来看看你。” 谷亦满皱眉,“撑不下去是什么意思?”在国内治不好的病,在医学相对发达的美国还能治不好?年纪轻轻地就说撑不下去~ 董孝泽没回答,走到门口的台阶上缓缓坐下,才开口,看着戒备的谷亦满说:“没什么,我算好时间来这边想参加你的毕业典礼的,结果还是错过。” 董孝泽看着站在院中亭亭玉立的姑娘,心头酸涩,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看着她、等她完成学业,所以这才厚着脸皮来堵门。 谷亦满无所谓,“没什么,我连我哥嫂都没通知,来不来无所谓的。” 她看着董孝泽有气无力的样子,莫名有些烦闷。她可是花了大功夫在董家,董孝泽倒了,那些经他手建立的工业和厂子还能好好开下去么。 谷亦满坐在旁边的花台上,盯着董孝泽的眼睛,问:“你得了什么病?这边也治不好吗?” 董孝泽望着谷亦满亮晶晶的眼眸,不忍心欺骗她,可也不想她难受,“嗯,被暗杀,侥幸逃掉,留下半条命。” 谷亦满以为他是在美国或轮船上受的枪伤或刀伤,“这边的医院怎么说?他们处理外伤很有经验,你怎么没住院?” 董孝泽看着离自己一米多远的谷亦满,至少她还关心自己,“需要长期治疗,我不想留在那。” 谷亦满皱眉,“长期?什么伤需要长期治,又不是……” 董孝泽苦笑,不再强撑着,佝偻下腰,“我就说你能猜到,不传人,满满能坐我旁边吗?我实在没力气站起来。” 谷亦满呆住,她从来没想过董孝泽会中毒,他是董家大房的唯一希望,不会有人不长眼去害他。 暗杀?刚刚他说了被暗杀,是校长还是日本人,除了这两号人,谷亦满想不出还有谁有实力对付董孝泽。 “知道是谁吗?” 董孝泽招手,“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谷亦满这才注意到董孝泽的声音清透中带着丝丝杂音。她犹豫几秒钟还是站起身,打开门,“进屋坐吧。”话落,她搀扶着董孝泽站起身进屋。 谷亦满把董孝泽安顿在沙发上,又去倒水,杯子放在董孝泽面前时,董孝泽拉住她的手腕,“满满陪我坐会儿吧。” 谷亦满摇头,“我去方便一下,等会儿再过来,你先坐会儿。” 谷亦满借机在卫生间进入学习室,她着急的翻看助手笔记本,她不记得董孝泽受伤、中毒呀,笔记本上怎么没写,是不是自己看漏了。她找到董孝泽那页,一行一行得看,除了一年多前他在东北杀小鬼子时受过伤,自己还给他留了大批医药物资,后面关于董孝泽的个人信息只有寥寥几笔,大部分记录的是她分出去的物资被用来做什么,产生了什么成果。 谷亦满来来回回看了两遍,也没有发现线索,又扒拉一下压缩册的各种西药和中药,自己不懂医,也不知道哪些能用。 谷亦满在学习室没耽搁几分钟就出来了,到会客室时,董孝泽闭着的眼才睁开,他笑着招手,“来这边坐。” 谷亦满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启任务模式,对董孝泽进行问答。 谷亦满看着毫无察觉的董孝泽问:“谁暗算你?” 董孝泽回:“阪郑惠田。” 居然是阪郑井郎的父亲,谷亦满问他,“那为什么暗杀你?” 董孝泽看着谷亦满,神色很耐人寻味,“我以为阪郑井郎伤害了你,去东北找他们报仇,杀了阪郑一郎和他亲卫队。” 谷亦满表情没有变化,她听出来董孝泽话里的伤害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为她面子着想的美化用语,她故意问:“你母亲没对方要解药么?” 董孝泽说:“要了,但他说最后的解药在阪郑井郎那里,而阪郑井郎死在了吉隆坡,解药不知所终。” 谷亦满,她可能知道解药在哪,“没有药方吗?” 董孝泽一直注意着谷亦满的表情,但她表现得太例行公事,董孝泽看不出来她对阪郑家族的态度,“药方里的一些药太难寻,几乎灭绝。” 董孝泽实在没忍住反问谷亦满,“满满知道阪郑井郎的事情吗?” 谷亦满凝眉瞅董孝泽,“你不会不知道我在吉隆坡几个月吧?” 董孝泽抿唇,“知道,对……” 谷亦满摆手打断他的话,“别道歉了,没意思。就和你别再说娶我一样,现在我们可以是任何关系,唯独不可能是夫妇。小鬼子的事情闹得很大,我在报纸上看到了。” 董孝泽没说话,终于不再盯着谷亦满,低垂下脑袋。 谷亦满继续问:“你什么时候中毒的,国内的大夫怎么诊断的,这里的医生怎么说的?” 董孝泽说:“前年年底,去年年底才发现。中医老大夫说需要解药才能药到病除,这里也是说需要解药清除体内毒素。” 谷亦满算了一下,在东北的时候中毒的,那时候阪郑井郎已经升天,阪郑惠田用没有解药的毒暗算董孝泽,就没打算让他活,等等,谷亦满想到自己和阪郑井郎之间的牵扯,会不会是阪郑惠田怀疑自己宋阪郑井郎一程,并拿了解药,再用董孝泽做饵,引杀害阪郑井郎的凶手出现。 一石二鸟啊,不是董孝泽活不成就是自己躲不过。 谷亦满想到董奎文来美国时,董孝泽并不知道自己的消息,就问他:“谁告诉你我的消息的?” 董孝泽犹豫了,谷亦满皱眉,难道不是董奎文? “你可以不回答的。”谷亦满很善解人意地给出台阶。 董孝泽犹豫半晌还是选择说实话,“我母亲。” 谷亦满没有任何回应,仔细想想,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李雅君在国外经营几十年,人脉和势力可比国内的军阀强多了,董家军的军械、武器、各种设备等除了自产的一小部分,剩下的基本都是靠李雅君从国外购买。再说人家的小弟,董孝泽的小舅舅,李家小儿子李雅祺也在国外呢,想查自己还不是小事一件。 谷亦满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那人对自己再不好也是董孝泽的亲生母亲,在人家儿子面前非议做母亲的,呵呵,自己脑子还没抽筋儿呢。 谷亦满问出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里有解药,所以才来见我的?”出现在我面前,并不是你对我感情有多深,而是你想活下去。 知道董孝泽中毒,接着寻解药无果,再到找寻自己,这一列的事情做完,用不了半年的时间。 谷亦满猜测李雅君在寻解药和寻自己,这两方面同时进行的,这样才能赶在董奎文前面告诉董孝泽自己的踪迹。 一个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不想让你接近自己儿子时就明面上让你自生自灭,实则要你命;你有利用价值时,又不惜让自己儿子去示弱以便寻求生机。 谷亦满觉得自己道行太浅,她完全代入不了李雅君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