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根本不给谷亦满思考、反应的时间,继续写:“曾经的你虽不富裕,可不曾常年挨饿,因为有政府帮你托底,那是无数前辈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百姓安稳。现在的你很富有,可心灵空虚,虽有学习室助力你提升实力,可你的精神世界依旧一片荒芜,你当不起一声‘前辈’。” 谷亦满又气又羞又恼,接不住的扎心话,擦不完的眼泪。 她不再自豪被学习室改造后的身体各项学习指标多么优秀,反而懊恼,为什么自己的记忆要变得那么强大,超能力写下的那么多字、那么多内容,每一个字是什么形态、在什么位置,都清晰的刻画在她脑海中,想记不住都不行。 超能力好像个迂腐的夫子,只管把自己所要表达的内容写出来,至于学生、看客能不能理解,能理解多少,全看天意。 它继续写着:“拯救不了糟糕的经济和民生,阻挡不了侵略者逼近的脚步,你可以从小事做起。例如那篓子和你一样跨越时空的外来物种,把它充分利用起来,从点到线再连成面,最后成为这个时空里不可或缺的物品。” 超能力写完所有内容后就不再出现,谷亦满沉默良久,好在无人打扰她。 谷亦满很不想承认自己就是劳苦大众普通人的思维,有吃有喝,再有点余钱,日子就很有盼头了。虽然小坎小坷不断,可也没有大灾大难。 这是她在盛世中生活二十余年的生存哲学,也是环境影响出的‘小民思想’。 她没有拯救别人于水火的热情,也没有发现社会问题的犀利眼光,更没有预测未来趋势的长远见识,还没有舍己为人的勇气…… 谷亦满的眼泪已经停歇,呆愣愣地看着车窗外,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想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火车经过站点,有送别的人,有下车的人,有穿长衫的文人,还有穿着短打、坎肩背着背篓贩卖小东西的,形形色色,生活气息浓厚,大家都在努力地活着。 很快火车开动,大哥和大嫂携手进来,谷亦满的视线不自觉看向大嫂的肚子,马上就要有小侄子了吗? “嗯?这是什么?”大哥指着地上的背篓问。 谷亦满看着这个熟悉的背篓和里面的土豆一阵眩晕,学习室和超能力现在都不顾她死活了吗?不吭一声就把东西放出来,自己该怎么应对? 谷亦满为难的想着措词,土豆、背篓明晃晃地放在火车车窗下面,让她推脱说大哥眼花都不行。 突然谷亦满眼前闪现刚刚站台上卖东西的小贩身影,灵机一动:“刚刚停车的时候,有人在窗户这问我买不买,他家没有余钱买药了,非要卖给我的……” 大嫂在谷亦满停顿的时候接话,“那贩夫可能看你是个小姑娘,不好意思拒绝,就强卖给你了。这土豆看着像新刨出来的,个头也大,挺不错的呀,没买亏,让吴妈做些尝尝。” 谷亦满本来挺高兴大嫂帮她解围,结果听到要吃这些土豆,立即阻止,“不能吃,那个小贩儿说是他家那块风水宝地种出来的,产量比他家其他的地里种的要高得多,不如这些拿去做种子吧?大哥,可以吗?” 开玩笑,她要是敢吃了这些土豆,超能力和学习室还不知道有什么惩罚在等着自己呢! 再一个,好不容易有东西跟她来自同一时代,她也舍不得吃呀,就算不种地里,光看着也是个念想呀! 大哥笑着说:“你紧张什么,不让吃就不吃它。做种子就没必要了,咱家不种这个,只有吃不上饭的人家才会在荒地上种些,卖也卖不上价,囤也囤不了多久,放不好就生芽子。” “他说风水宝地种的就是蒙骗你年龄小又没下过地,不懂这些。如果产量真像他说的那么高,他怎么不自己留着做种呢?” 谷亦满对大哥所说的情况感到不可思议,印象中,她家之前在山区,周围村民很多种土豆的,甚至在菜地都能留出一小块种土豆,更不要提地不肥的很多田,基本全都种上了土豆,多多少少是个口粮,能填饱肚子。种细粮是为了交粮税或卖钱,而自己家吃的口粮中,土豆占了大部分,家家户户都囤很多,还会做一部分粉子(土豆淀粉),干燥保存能放很多年。 谷亦满很不解,土豆现在这么不重要吗,问他:“咱家不是很多地吗?不能都适合种稻谷、麦子吧?” 大哥很意外她会这么问,耐心地解释:“咱们的地不算多,大部分是良田,适合种稻,棉花还有麦子,油菜,土豆和红薯种得少一些,基本不种。” 大哥轻笑着,接着说:“好年地里收谷,谦年家里生财。这句民谣说得很对,家里不会缺你吃喝的,你不用担忧。” 谷亦满感觉大哥很陌生,或者她对他的这种认知很陌生,这是她不熟悉的大哥的另一面。不过谷亦满还是问出她心中所想:“佃农呢?他们的地不多吧?没地的吃什么?也不自己种些土豆、红薯吗?” 大哥皱眉不解地问:“用劳动换取吃食,或借贷,有问题吗?有没有田地看各家各户往年的积淀和族里的筹划。至于种不种我不是很清楚。” 谷亦满问他:“年龄特别大的、还有年龄小的干不动农活的怎么办?” 大哥理所当然道:“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我们家的家业也是祖上数代人精打细算、省吃俭用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谷家能在灾年给他们换取粗粮的机会就已经很厚道,没有我们的帮扶,仅去年潭州周边就得增加上万的佃户饿死,你去我们族里问问,周边乡镇谁不说我们谷家是良善人家。” 谷亦满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从没人和她讲过,她也没有经历过底层百姓的生活,不知道他们都是如何过活,照大哥的说法,他们谷家也不算剥削阶级呀?那本土军阀呢,是不是也不像传闻般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