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刻挥出长袖。</p>
“哗！”</p>
一道刺目的始祖流光划出，落入永恒神海漩涡。</p>
神海中的始祖神气被分割开，出现一条路，向漩涡中心延伸而去。</p>
许多修士都屏住呼吸，神色凝重，向远处退。</p>
谁都不清楚帝尘现在是什么状态，林刻划出的这一道流光，若将他激怒，必将引发始祖大战。</p>
林刻做好与张若尘交手的准备，但见他孤坐漩涡中心，并未出手，脸上顿时浮出一抹温润微笑：“他的人性，已经醒来，倒也不用你去唤醒了！”</p>
慈航尊者望向漩涡中心的那道神性身影：“帝尘不愧是帝尘。”</p>
天道遭受如此挑衅，岂会像此刻这般平静？</p>
天劫天罚，必然降临。</p>
此刻的平静，正是说明帝尘人性已回归。</p>
“哗！”</p>
池瑶似流星之光，飞过永恒神海，落到张若尘身前。</p>
混沌神云中，张若尘盘膝而坐，身上规则万千，长发自然的垂落，似在自语：“好像陷入了一场无止境的幻梦，时而如飞鸟翔于云端，时而如星辰运行于宇宙，时而化流水淙淙过千山而入大海。”</p>
“尘哥！”</p>
池瑶向前伸出一只手。</p>
但指尖怎么都到达不了张若尘脸上。</p>
明明就在眼前，他却像处在别的时空，无法触及。</p>
张若尘那英俊而年轻的脸抬起，双瞳内各种道景在诞生和湮灭，询问：“过去多久了？”</p>
池瑶发现张若尘状态并不正常，一半在人，一半在神，收回手指，神色复杂道：“距离轮回建立，已经过去半年。”</p>
他幽叹：“我这里的时间紊乱了，我以为已经过去数十万年。”</p>
“看来你还需要很久的时间去恢复！时间和因果对你的创伤太重，只有伤势痊愈，人性才能完全回归。”</p>
林刻闲庭信步走来，气息内敛，不想与这片宇宙的天道争锋相对。</p>
其身后，跟来上百道身影。</p>
有绝色的神仙妃子，有身形虚淡的残魂，有苍老的诸天。</p>
张若尘站起身，似苍松独立，似青山永恒，道：“为什么人性一定要回归？人性必然有其自私的一面，舍弃人性方可做到绝对的公平，公平对待宇宙万物。如此，方可真正的海纳百川，包罗万象。”</p>
这话。</p>
不含任何情绪，令在场众人神色皆变。</p>
眼前的帝尘，完全不像血肉之躯，犹如神佛雕像。</p>
让人敬畏，却无法亲近。</p>
“父亲，哥哥战死神界，就要入轮回，你也要离我们而去吗？”</p>
池孔乐泪花在眼中打转，上前数步，越过池瑶、林刻、虚天、老酒鬼等人，伸手去握张若尘手掌。</p>
自从遭受修辰天神夺舍，魂灵被修罗煞气浸染后，池孔乐再没有此刻一般情感流露，脆弱似当初在须弥道场第一次知晓张若尘是自己父亲的时候。</p>
那时的她才十一、二岁，从小生长在仇恨中，第一次感受到父爱的温馨。是张若尘一笔一划，在地上，教她勾画铭纹。</p>
也是那时，张若尘告诉了她，她名字的来源。承诺，一定带她去孔乐山，看万家灯火和山川大河。</p>
为了救她，张若尘独自面对地狱界大军，战死于昆仑界，是血后招魂才活过来。</p>
后来，在危机四伏的地狱界，也是她和张若尘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渡过最艰难的一段时光。</p>
池孔乐是真的很怕张若尘就这么化身为天，消散于人间。</p>
张若尘看向池孔乐的手，有些迟缓，但还是本能伸手的抓住，凝视她含泪的双目。</p>
眼神从平淡和寂灭，渐渐的，流露出淡淡笑容：“孔乐，你好像又变成小时候的样子了，为什么哭了呢？”</p>
感受张若尘宽大手掌带来的温暖，以及温柔的声音，池孔乐道：“父亲，我要你只做我的天，不要做天下人的天，我就希望你自私一些！宇宙万物自有宇宙万物的生存之道，与你何干？天下人求公平，但我只求你能好好的，我们家不能没有你。答应我，好不好？”</p>
“好！”</p>
张若尘不假思索，立即点头。</p>
池孔乐喜极，快要泣出声：“我本答应过你，一定照顾好所有弟弟妹妹，但，传宗陨落在了始祖战场中。”</p>
“不是你的错。”张若尘道。</p>
池孔乐死死拉住张若尘那一道细若游丝的人性之线，立即又道：“羽烟和霓彩已成婚，她们的夫君和孩子，全都来了，你不见一见吗？”</p>
张若尘轻轻摇头：“就不见了……你是孔乐啊，孔乐，你刚才说什么？你要成婚了？”</p>
这一刻，张若尘眼神发生了陡然转变，变得明亮而又期待，看向一旁的池瑶：“她夫君是谁？人品如何？为何不带来让我看看？我要亲自把关！”</p>
一连主动问出几个问题来，池瑶倒没想到张若尘竟如此在意孔乐的婚姻大事，斟酌道：“她的夫君，当然需要你亲自把关。”</p>
张若尘像是在回想什么，眼睛眯起：“我现在的状态稍微好一些了，刚才的思绪一直断断续续。孔乐，将来你若有了心上人，一定告诉父亲，父亲必定第一时间赶去瞧瞧。”</p>
“父亲，孔乐此生不嫁的！”</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