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瞧着精神不错,可见是六阿哥的孝心感动了上天。” 骤然听见太后的声音,正在内室窗边写字的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喜色,作出惊讶的姿态赶紧走出来对太后行礼:“皇额娘万福。不知皇额娘到来,臣妾蓬头垢面的,真是失礼了。” 太后意味深长道:“前些日子还听说你重病不起,惹得六阿哥夜闯景仁宫,今日虽无华服加身,但都能起来练字了,看来六阿哥带来的太医果然仁心妙手。” “皇额娘说笑了。” 皇后福着身道:“得您恩泽庇佑,臣妾哪儿能不好起来。这几日臣妾觉得精神不错,便起身练字抄经,希望来日能送去佛前烧了为皇额娘祈福。” 太后淡淡地笑了笑:“果然是哀家选的好皇后,这些日子经还没有磨灭你的心性,还想着日后能出来为哀家烧经祈福。这一点,纯元就不如你。” 拘着礼的皇后静静地看着被宫人刷到反光的地板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不等太后发话,她缓缓起身,冷静地与太后对视上:“姐姐性子太过柔和,太过沉溺于儿女情长,不是中宫的人选。如今宫里惠贵妃和昭贵妃同气连枝,后宫尽是她们姐妹的天下了,这置乌拉那拉氏于何地?求皇额娘帮臣妾走出这景仁宫。” 太后墨黑如玉的眸子探究地望着皇后:“你对纯元如何下的手皇帝都知道了,就算哀家做主解了你的禁足,想来皇帝也不会再踏足景仁宫了,你又如何能帮乌拉那拉氏呢?” “只要宫里的女人还需要每日来景仁宫请安,六宫之权能再回到臣妾手中,就算皇上不再宠幸景仁宫,臣妾也能坐稳这个皇后之位。否则,一旦甄嬛的儿子长大,她又身在贵妃之位……” 皇后的眼眸里染上了似笑非笑的味道。 太后沉下脸来,思忖了一会儿,道:“四阿哥十六了,也该议亲了。昭贵妃和皇帝提议,将你的侄女青樱指给他做福晋,说是皇后虽在禁足,乌拉那拉氏依旧是名门,配了皇上的长子,也是给皇后脸面。” 四阿哥不是应该配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女富察氏吗?皇后愕然,又想起了那个从前让她视为上天启示的梦,喃喃道:“可,察哈尔总管李荣保的女儿富察氏,虽然比四阿哥小一岁,却十分稳重,不是应该成为四阿哥的嫡福晋吗?” 太后闻言皱了皱眉头:“四阿哥出身微寒,虽然被你接到宫中教养,却无名义上的养母,青樱的父亲虽只是个佐领,但乌拉那拉氏乃是名门大姓,配四阿哥已是绰绰有余,你怎么还想让他娶个家族有实权的富察氏!还嫌乌拉那拉氏没落得不够快么?” 皇后蓦然反应过来,直到自己失态了,只垂下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温顺道:“皇额娘教训得是,是臣妾糊涂了,想起了春天赏花时见过富察氏一面,觉得这个姑娘不错。” “罢了。” 太后没有多想,扬了扬脸让奶娘把九阿哥抱过来给皇后看看:“弘曕如今已学会翻身了,睡觉也不太安分,嬷嬷总得整夜盯着,免得他压到口鼻。他到底是你儿子,哀家是不会叫你们断了母子之情的。有了这个嫡子,旁的妃嫔再得宠也要顾忌你几分。” 皇后从乳母的手中抱过九阿哥,轻轻摇着、低声逗着,婴儿呀呀笑语让她脸上的神情也温柔了不少。 “臣妾多谢皇额娘。弘曕尚有皇额娘垂怜,可景宁养在端妃那儿,臣妾日后不知是否还能与景宁再续母女之情?” 太后露出了一丝丝不耐烦,最后却化作了一声叹息:“两个都是你亲生的,只要弘曕能帮你走出这景仁宫,你还怕没有迎景宁回景仁宫的机会?” 此话让皇后大喜,抱着九阿哥就立即福身称是。 太后临走前让竹息把景仁宫伺候的人都叫到了院儿里,剔走了几个,补上了几个这回带过来的人。 “碧桃、黄杏、红梅、紫蝶都是竹息亲自挑的人,你之前那几个大宫女是出不了慎刑司了,难免旁人会从内务府动手脚,走了不老实的,就让这几个就先顶了景仁宫的差事吧。凡事不能急,养好了身子,总有春来花开的时候。” 。 太后去景仁宫的消息一传出来,宫里的人精儿们嗅着势头,对景仁宫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这段日子,甄嬛刚出月子不久,侍寝的次数还不多,皇帝最常召幸的除了年世兰就是沈眉庄和玉姝了。一向善妒的年世兰破天荒地向皇上引荐了陈贵人。 “从前陈贵人住在翊坤宫时就是个妙人儿,木兰围场后皇上也是喜欢过她一段时间的,怎么裕嫔回宫后皇上倒是忘了她了?” 皇帝幽幽地看着年世兰:“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朕宠幸旁人吗?怎么想起来把朕推去陈贵人那儿了?” 年世兰不动声色地走到皇帝身后,不轻不重地替他捏着肩膀,娇嗔道:“臣妾见你不是去储秀宫就是去永寿宫,怕累着惠贵妃和昭贵妃,觉得皇上该多见见年轻的妹妹们。” 原来她是在吃沈眉庄和甄嬛的醋。 皇帝没好气地笑了:“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既然年嫔开了口,朕也不好拂你这个面子,不如现在朕就召陈贵人过来?” 年世兰做出气呼呼的模样,拿着绢帕拍扫了一下皇帝的肩膀,扭过身道:“今日臣妾已经在这儿,旁人不宜过来打扰,皇上明日爱见谁就见谁去。” “就属你最小家子气!” 皇帝轻拍了一下年世兰的玉臀。 养心殿内又是一夜春色。 还有几日就是中秋家宴了,今年皇后诞下龙凤胎和甄嬛诞下十阿哥都是大喜,皇帝决定在乾清宫里举行家宴。在甄嬛的游说下,皇帝真的把青樱指给了四阿哥弘历做嫡福晋,并邀请那日青樱和她的母亲也来赴宴,就和一众王爷家眷们坐在一起,说是让两个孩子先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