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身为贵妃,自然不能和旁人一样干坐着害怕,立刻站起来提议将仪贵人先移到偏殿。太医很快就赶了过来,仪贵人血流如注,床单都染红了,人已经晕死了过去。 出了这样的事,家宴肯定是不能继续下去的。王爷和家眷先回了各自的住处,太后、皇帝、皇后和妃嫔们都聚在了偏殿。沈眉庄和甄嬛对视一眼,真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啊,只不过躺在床上的,从沈眉庄换成了仪贵人。 太医把了把脉,又用了针,眉头越皱越紧,转身跪下回话:“回太后、皇上、皇后,仪贵人失血过多,喜脉骤弱,微臣怕是无能为力了。只是仪贵人的胎已快六个月,胎儿已经成形,微臣能做的只是开一副能帮她减缓疼痛的催产药。” “上回听太医说仪贵人的胎还好端端的,虽然一向仪贵人孕中呕吐多了些,但平安生产应该没问题,怎么会突然就小产了呢?” 已经被冷落了那么久,皇后只想快点撇清自己的关系。 太医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微臣仔细把过脉,从施针的反应来看,仪贵人应该是用过什么伤胎的东西,但一时间微臣说不出是何物。” 听见孩子保不住了,太后神情黯然,疲累道:“九州清晏这儿是皇帝的地方,还是赶紧找软轿挪回她自己的屋里比较方便。芷兰还未出阁,不宜见这等乌糟事,她还在外边儿等着,哀家也累了,先和芷兰回涵茹轩了。” 皇帝和皇后闻言,赶紧行礼:“儿子\/儿媳恭送皇额娘。” 望着太后失望的脸,皇帝也不忍:“皇额娘就算心疼仪贵人和孙儿,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儿子一得空就去涵茹轩看望皇额娘。” 太后点点头:“皇家子嗣不容轻视,皇帝和皇后一定要给仪贵人一个说法。哀家最容不得后宫有人残害哀家的孙儿,查出来后必须严惩。” 说着,太后严厉的眼神扫了皇后一眼。 太后走后,皇后立刻让剪秋去备了软轿送仪贵人回去,给仪贵人把脉的太医先去旁边的正殿查看了仪贵人方才的吃食,再让绘春去太医院多叫几个太医去镂月开云馆候着,说是要好好查一查仪贵人的住处。 “皇后的手段可真是干净利落。” 皇帝看着皇后一连串的动作幽幽道。 “臣妾身为后宫之首,没能照顾好仪贵人的龙胎已是大罪,自然应当竭尽全力查清此事,替皇上分忧。” 皇后似是听不懂皇帝的阴阳怪气,正儿八经地欠身回话。 “那朕便等皇后的消息了。” 言罢,皇帝拂袖而去。 宴席饮食那边太医没有发现任何端倪,那只能从仪贵人的屋里查起了。 其余的妃嫔都各自散了,沈眉庄作为镂月开云馆的主位,只能继续跟着皇后陪在仪贵人屋里。进了屋后,诊脉的太医去熬药,准备催产的事儿,仪贵人屋里的一个宫女拿出安陵容的香料,捻了一点点放进楠木雕花小几上的三足青花松竹梅纹香炉里燃起来,顿时屋里荡漾起一股清凉沁人的香气,虽然清幽却十分好闻。 “仪贵人有孕,你怎么还在屋里点香!” 皇后蹙眉赤道。 “皇后娘娘恕罪,这是玉贵人特意为咱们贵人调制的香料,说是能清热驱蚊,有孕之人也能用。这两三日奴婢看贵人用着不错,眼下贵人身子不适,奴婢只是想着闻一闻此香或许能让贵人好受些。” 那个宫女马上诚惶诚恐地跪下。 剪秋走上前用茶水一浇把香灭了,把小香炉双手捧了过来。皇后用绢帕捂住口鼻看了一眼,对在屋里检查的太医们道:“你们过来看一下这个香料是否有异。” “是。”几个太医放下手里的活儿,都上前来研究起香炉里的香料。几个人低估了一会儿,其中一位太医出来拱手道:“回娘娘,这香里有轻微的夹竹桃花粉,但因为分量极少,又与旁的香料混在一起被掩盖了味道,所以不易察觉。” “夹竹桃?” 皇后一惊:“本宫听说,夹竹桃有祛瘀活血的功效,仪贵人小产难道是因为此物?” 太医摇摇头:“夹竹桃的确是孕中之人该避讳之物,但此香中夹竹桃的分量极少,如果不是长期每日使用,应该是不会造成小产的。不过,此香炉中的香已经被捻碎了,微臣不敢妄下定论,还请皇后娘娘允准微臣看一下未燃烧过的香料。” 方才宫女说这个香是前几日安陵容才配好送来的,看来也不一定是这个香的缘故。皇后让宫女把安陵容送来的一整盒香料都拿了上来。太医们再次仔细看过,确认此香中的夹竹桃花粉分量非常少,而且像是后面撒上去的,并未融入到原本一颗颗的香料中,只是因为颜色相近,所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一路沉默的沈眉庄忽然开口:“皇后娘娘,此香的确是玉贵人所配,但也是仪贵人亲口向皇上要的,配好后玉贵人是先交给苏公公,拿去太医院验过了才送过来的,当时臣妾也亲眼见到是苏公公拿过来的。至于玉贵人,她也和臣妾提起过此事,正是因为仪贵人有孕,所以才如此谨慎。”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拱手道:“贵妃娘娘所言不假,苏公公的确拿过香料来太医院让众人检验,但微臣们记得当时的香料里,是没有混入夹竹桃花粉的。” 皇后脸色沉了下来:“剪秋,去养心殿禀告皇上,绘春,把玉贵人请过来。” 如果这个分量不足以让仪贵人小产,那到底是什么呢? 皇后眉头紧蹙,赤金珍珠嵌宝护甲一下一下叩在楠木小几上,实在是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