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庭院的两排宫人中，走出来一个圆脸讨喜的小宫女。 “启禀良娣，奴婢春莺，这两盆花是奴婢布置的。” 姜挽月回头看了她一眼，面露微笑。 “你有心了，这个时节的水仙不易得，难为你了。” 那宫女得了夸赞，眼中兴奋激动，说话声音也高了不少。 “能侍奉良娣，是奴婢的荣幸。” 姜挽月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近前来说话。 小宫女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踩着轻快的步伐走上前，跟着进了殿内。 姜挽月随意地问了些话，得知这小宫女认了个干亲，正是东宫三司中的掌园，神色微动。 她拉过绣春。 “你名字里有个春字，和绣春一样，也是缘分，以后就跟着绣春吧！” 春莺激动地朝绣春拜倒。 “奴婢给绣春姑姑请安。” 绣春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接下了这个小跟班，又问了句。 “外头的那些人，良娣您还要见吗？” 姜挽月眉梢不动。 “暂时不用见，你管着就行，有不听话的，直接从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去。如今你是这宜春宫的掌事大姑姑，不用怕她们。” 绣春挑了挑眉，这表情动作，和姜挽月像了个十成十。 “奴婢才不怕她们。” 说完，她整了整衣裳，叫上春莺，转身出去应对那些宫人们。 蜜儿和杏儿捧着茶水点心过来。 蜜儿看了一眼殿外方向，有些不服气。 “那个春莺，良娣才见了一面，就收下她了？奴婢瞧着她心眼子多的很，不是个好的。” 杏儿平时不爱说话，这会儿也忍不住说了句。 “奴婢也觉得她不安分。” 姜挽月端起茶盏。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法，有时太过安分也不定好，我们初来乍到，这样活络的性子，反而更有用些。” 喝了口茶后，姜挽月笑着拍了拍两人的手。 “好了，快去奶娘那边看看，四公子若是醒了，就抱过来。” 蜜儿和杏儿没有再说什么，屈了屈膝，往西边去了。 宜春宫的正殿比梧桐院要大上数倍不止。 皇宫的格制最高，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大。 宜春宫正殿五间，南北都开了窗，光线明亮，从正堂到左右次间，再到左右里间，家具用的都是黄花梨，而门窗斗拱等用的是金丝楠木。 东西配殿就要小一些，只有两间，屋顶也比正殿矮一些。不过虽然只两间，每一间也足够宽敞，能住下两个妾室。 姜挽月寻思着，李策应该不会纳太多的妾，但这段时间投靠他的、在对付齐王中出了力的官员中，肯定是要选几个收进来的。 至少也有四个，文官武将各二。 或许皇帝还会赐几个。 后头那几座殿阁应该够住了。 如非必要，她是不想让人进驻这宜春宫的。 反正这里也住不了多久，等皇帝驾崩，就要搬去皇宫内苑，何必再弄人进来添麻烦？ 正想着，奶娘们抱着煦儿过来了。 絮儿在马车上闹腾得厉害，奶娘抱下去安抚了许久，又喂了顿奶，他才安静下来。 姜挽月接过孩子，习惯性摸了摸他的后颈。 “把衣裳脱掉两件吧！这屋里暖和，他又好动，穿得多容易出汗，待会儿殿下可能会带四公子出去，你们小心伺候着，别让四公子着凉。” 两位奶娘急忙应了声是，上前帮小主子脱掉外裳。 刚搬进来，按例是要热闹热闹，请个几家人过来吃酒玩耍，虽是皇家，这礼节规矩和寻常人家也大差不差。 一想到这，姜挽月就没了闲情逸致。 陪了煦儿一会儿后，她就叫上了蜜儿和钱嬷嬷，再带上了七八个太监宫女，往宜秋宫而去。 钱嬷嬷，就是从前的钱婆子。 本来姜挽月和钱婆子约定好，给她自由身，送她出嫁。 可经历了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后，钱婆子改了主意。 她不想出府了。 她想跟着主子进宫。 皇宫里的宫女嬷嬷们，并不都是奴籍，有一部分良家出身，还有一些女官甚至可能是官宦之女。 姜挽月很欣赏钱婆子的奋发向上，遂放了她的卖身契，重新拟了一份活契。 钱嬷嬷如今领着的还是看门的差事，但不是从前看二门和角门，而是看着姜挽月的房门。 手底下还有两个小丫鬟供她差事。 至于她和老马的婚事……一年之期不是还没到么！ 钱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在前头领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宜秋宫。 宜秋宫的格局和宜春宫一模一样，只是方位不同。 姜挽月走进殿内，就看到朱烟抱着孩子在哄。 琦儿哼哼唧唧地哭，两个奶娘跪在地上请罪。 “这是怎么了？” 姜挽月一开口，朱烟忙走了过来。 “妹妹，你那儿的奶娘能不能借一个给我？这两个没用的东西，连喂奶都不会，害琦儿呛着了，你没瞧见，刚才奶水从鼻子嘴里呛了出来，太可怜了这孩子。” 朱烟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姜挽月扫了两个奶娘一眼，见这二人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便说道。 “琦儿生的早，胃口也小，这两个奶娘看起来是生了得有两三个月的样子，乳汁丰盈，是不太合适。煦儿的奶娘们，比这两人生的还要早，更不合适了。姐姐还是叫人寻摸两个刚生产的奶娘吧？” 朱烟发愁：“这时候去哪儿找人呢？” 姜挽月想了想：“待会儿不是要请好些人来赴宴么？到时候问问几位王妃和夫人们吧？听说定王妃性子最为和善，找她帮忙，应该能成。” 朱烟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 琦儿不哼唧了，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朱烟却仍不肯松手，抱着孩子和姜挽月坐下聊了起来。 “妹妹这时候过来找我有事吗？你那边都安顿好了？” 姜挽月含笑点头。 “安顿好了，就过来瞧瞧姐姐，顺便也问一下姐姐打算什么时候见三司的人？” 东宫的人员配置仿照皇宫，内侍和宫女是分开管的。 内侍那边还插不上手，但宫女这边，还是要尽早掌握才行。 这些宫人们，可不像王府的下人们那么容易管。 宫里人多，官职高，争斗也更频繁，三司之间也不可能一团和气，彼此倾轧之事许是常事。 若非如此，那掌园也不会这么急着示好。 春莹这丫头年纪小，藏不住话，几句话就被姜挽月套出来了。 只是宜春宫暂时只有这一个，不知道宜秋宫，有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