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喜，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京城无恙，行宫这边也顺利解决，皇帝这才召来了随行官员，一道道命令下达出去。 该杀的杀，该罚的罚，该奖赏的也要奖赏。 旨意陆续发出后，皇帝也不想再在行宫待下去了，直接带上了靖王和定王两家，叫禁军护送着，轻车从简返回京城。 至于其他人，皇帝可顾不上。 回到京城已是午时，皇帝招了几位重臣进宫，继续处理后续。 皇帝回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人心也渐渐平定下来。 不少老百姓被昨夜的事吓到，都以为要变天了。 好在一切安好。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家都安然无恙。 昨夜内卫搜查，叛贼逃匿，神策军进城，一晚上发生了好多事，死了很多人。 有叛贼的，也有援军的，自然，也有无辜者。 然而外头的动乱，并没有影响到靖王府后院。 经过数个时辰的煎熬，姜挽月终于顺利生下了一个孩子。 在接生嬷嬷大喊着“是小公子”的时候，姜挽月浑身一松，脱力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产房也已经收拾好了，沈氏抱着孩子坐在床头，丫鬟们轻手轻脚地进进出出。 一派平静祥和。 姜挽月眨了好几下眼睛，还是绣春第一个注意到她。 “小姐醒了！” 绣春惊喜地凑了过来。 沈氏忍不住提醒道：“说过多少遍了，不能称小姐。” “奴婢一时情急，忘了。”绣春面露歉然，随即就转向姜挽月，“您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曾大夫说您是心力交瘁加上生产耗力过度，才会晕过去的，说是等您醒了就好了。” 姜挽月轻轻点了下头。 “什么时辰了？外头怎么样了？” 绣春扶着她坐起来：“管家刚来过，外头没事，叛贼都抓住了，皇上和王爷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呢！想来行宫那边也没出什么事。姨娘要吃点什么吗？” 姜挽月这会儿只觉得腹中空虚得很。 只是不知道是单纯饿的，还是因为生了孩子，一时有些不习惯。 “随便送点什么过来都行。” 她随口说道，这才有功夫去看沈氏怀里的襁褓。 “娘，孩子检查过没？没少什么吧？” 沈氏被她的话逗笑了。 “怎么会少什么，你乱想什么呢？来，看看你儿子，两条胳膊两条腿、十个手指十个脚趾，都好好的呢！” 沈氏说着，轻轻拉开了襁褓，露出了酣睡的小婴儿。 姜挽月摸了摸孩子的脸，看他一双小手紧紧握成拳头，下意识去掰。 小家伙劲儿还挺大。 姜挽月好不容易掰开，看清楚十个手指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松了口气。 谁知小家伙突然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沈氏嗔怪道：“他睡得好好的，你非要弄他。快叫奶娘过来。” 后一句是跟一旁的丫鬟说的。 絮枝赶忙去叫奶娘。 沈氏趁机低声对姜挽月说：“这两个奶娘都是咱自家的，这不外头乱着吗？正好把两个奶娘的名头都占了，省的被旁的什么人钻了空子。” 王府的小主子，按例有两个奶娘。 这一点，不管是公子还是小姐，都是一样的。 姜挽月失笑。 “都听娘的。” 她又摸了摸孩子的腿。 然后手心挨了儿子一脚。 姜挽月眼睛都瞪大了。 “才刚出生的孩子，力气怎么这样大？” 沈氏笑了起来。 “那是，小孩子都这样，刚出生时力气就不小。不过你这儿子啊，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力气更大，娘寻思着，可能是因为王爷常年习武的缘故。” 母女俩随意地聊着天，很快，奶娘就过来了。 两个奶娘看着都是老实本分的，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没戴任何首饰，身量丰腴，皮肤看着也白，年龄不大也不小，都在三十左右。 姜挽月问了几句，见两人都回答得规规矩矩，这才点了点头，让她们抱着孩子去了外间。 “你放心，这两个奶娘都是你舅母找的，性子都好，乖顺听话，而且她们都是生了两三个了的，带孩子很有经验。她们的家人都在你舅舅治下，你舅母还把两个孩子接进了府做你外甥的书童。” 沈氏说得很仔细。 “不过，你也不能全然放心，也得时不时敲打一下。孩子吃着奶娘的奶水，会更亲近，别叫孩子和你生疏了，等孩子一断奶，就找个由头把奶娘送回去。” 姜挽月听到这里，动作一顿，忍不住多看了她娘一眼。 她想到自己的奶娘，还有家里兄长弟弟的奶娘，也都是早早就送出府了的。 所以娘这么做，就是不想孩子们和奶娘太亲近？ 姜挽月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转而说起了别的事。 “昨夜生的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孩子出生的时辰。” 说起这个沈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孩子是有福气的，是子时七刻出生，和他皇祖父同一天生辰呢！” 姜挽月皱了皱眉。 沈氏收起了笑，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 “娘觉得和皇上同一天生辰好吗？” 姜挽月反问。 “这还不好吗？”沈氏不明白。 姜挽月叹了口气。 “若是寻常时候，这自然是大好事，说不定还能借此博皇上喜爱。可偏偏这两天出了这么多事，又是奇石，又是叛军，好端端的万寿节闹成这样。” 沈氏表情微变。 “你说的在理。” 姜挽月接着又说：“王爷的敌人不少，不止齐王，其余皇子难道就没有争那位子的心思？而且这次叛贼的事牵扯肯定不小，这时候若不低调些，很容易就成别人的靶子。” 说到这，她抿了抿唇。 “麻烦娘叮嘱院子的人，尤其是几个接生嬷嬷，就说孩子是亥时末生的。” 沈氏面露犹豫：“有必要这样吗？” “娘就信我的吧！” 姜挽月语气坚定。 沈氏想了想，叹息着起身。 “那好，娘去交代她们。只是这事儿可以瞒的了外人，却不能瞒着王爷。男人的心眼，有时大，有时小，他能容忍你曾经订过亲，却不一定能容忍你欺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