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顾曜想也不想就反对。 他对阮白的印象分已经跌落谷底。 他本来就不想找个电灯泡到他们的爱巢里碍事,现在看到这个“弟弟”的真面目后,他更不想了。 然而,回应他的,是玥茫然的眼睛,似乎在问他一开始不是说可以让他们兄弟一起住的吗。 眼看着玥茫然中带着失落的表情,顾曜有点顶不住了。 而此时阮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亲昵地凑到哥哥身边,声音甜腻腻地说:“哥哥,我说你这几天怎么不在家呢?原来是有了新家呀,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随即,他又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这么说起来,周一时开车送你回来的就是顾曜哥哥吧?” 周一,正是顾曜刚把老婆吃到嘴的第二天,那天他照顾玥的身体,开的是库里南。 阮白对那天的库里南车主是玥的老肥丑金主这件事深信不疑,他现在提起这件事情,是在提醒顾曜玥出轨了。 个死绿茶,在这内涵谁呢? 顾曜这个直男虽然听出了阮白在阴阳怪气,但根本没听懂阮白的暗示,还以为他内涵的是自己,直接上前一步,表情不善:“是我,怎么了?” 阮白脸一白。 难道那天送阮玥回来的人真的是顾曜?不对,顾曜怎么会开库里南,肯定是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阮玥的丑事,为了面子才这样说的。 这样想着,阮白迅速调整好了表情,亲亲热热地挤到玥和顾曜中间,一边一个挽住:“哥哥,快带我去我们的新家看看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顾曜哪能让他碰自己,立刻就把手臂抽出来了。 于是,阮白眼泪汪汪地和玥告状:“哥哥,哥夫是不是不喜欢我呀。那我还是回老房子去住吧……” 于是,玥也用那种祈求的目光看向了顾曜。 丽水天清的那栋房子虽说是顾曜送给他的礼物,但玥不想收顾曜这么珍贵的礼物,一直没有去改房票名字,所以目前为止,这栋房子的户主还是顾曜,玥相当于借住,想把弟弟带过去自然需要顾曜的允许。 看着阮白这个绿茶,顾曜气得牙痒痒,然而看着老婆的脸,顾曜无论如何都没能把“不行”说出口。 最后,阮白还是搬进了丽水天清的大平层里。 之后的几天,享受到了的阮白总算是对哥哥有了些好脸色。而顾曜却几乎要憋到内伤,只要他在家里,阮白总会用尽方法和他搭话,刚开荤的他,连老婆的小嘴都亲不上。 而他老婆,根本看不出这绿茶婊的本性,甚至还觉得弟弟终于改好了,这几天和阮白兄友弟恭,完全忽略了他。 忍了三天之后,顾曜彻底忍不住了,就连白天都不再踏足这栋房子,约会都是接玥到外面。 阮白当然想跟着一起去,但是故技重施之后,顾曜直接强硬地警告了他,明确表示不想看见他。 玥虽然“心疼”弟弟,但毕竟要“满足甲方需求”,因此对于阮白跟着他们一起的请求,他也只能拒绝。 alpha大抵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顾曜在阮白那里受了气,扭头就在床上发泄在玥身上,后面几天,他们甚至连约会的步骤都省了,出门直奔宾馆。 这样密集的频率和粗暴的动作,beta根本承受不了,玥身上遍布机械性紫斑和淤青,一层叠着一层,最后,他甚至瞒着顾曜去医院拿了药。 玥不难受吗?他当然难受。但他不能喊停,因为“满足甲方需求”就写在他签字画押的合同里。 在他看来,顾曜给他开出这么高的薪酬,他必须尽全力满足顾曜的需求,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弟弟过上梦寐以求的奢侈生活。 而自从顾曜不再踏足公寓并且严令禁止玥在约会时带着他之后,阮白彻底失去了和顾曜见面的机会。 这对做梦都想勾搭上顾曜的阮白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顾曜不愿意见自己,反而是自己看不起的beta哥哥每天带着一身爱痕疲惫地归来,阮白根本无法忍受。 于是再后面几天,他再也没有给玥一个好脸。 身体的痛楚加上心灵的疲惫,玥这几天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来。 最先对此做出反应的不是顾曜,而是经常给他们的约会添砖加瓦的宋清。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阮玥和顾曜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而是签了合同,也就是俗称的保养关系。 不过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以他对阮玥的了解,他根本就不会选择一个alpha作为自己的恋人。 阮玥对alpha和beta相爱这件事有心理阴影。 宋清清楚的记得,在阮玥母亲自杀之后,年幼的阮玥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每天都会梦到他的alpha父亲抛弃他们母子的画面,还有他的母亲摔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 宋清亲眼见证过,瘦弱可怜的男孩在梦里都惊恐得不断抽搐。 最后,还是阮玥的姥姥一咬牙花费了高昂的代价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那时候阮白才只有两岁。 为了不连累姥姥,阮玥积极治疗,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恢复了正常,之后再也没有提及过和父母相关的话题,不知道是已经放下了还是完全遗忘了。 阮玥比谁都清楚alpha和beta不能相爱,又怎么会自愿和顾曜这个最顶级最顶级的alpha在一起呢? 的确,作为老板来说,顾曜大方事少,是个相当有领袖魅力的老板,但也许是因为他生来就高贵的缘故,他在做人这方面有非常大的缺陷。 宋清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知道,顾曜根本没有半点放过阮玥的意思。 他觉得他必须得站出来劝告阮玥了。 宋清非常清楚,阮玥之所以会被顾曜以高昂的价格包养,是因为他要负担阮白的大额花销,而非是自己想要钱,他其实是个节俭到有点抠门的人。 从出生开始,阮白在阮玥身上吸的血已经够多了,现在他都已经成年了,阮玥根本就不应该再管阮白了! 之后,宋清在下班时间把玥约了出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并且苦口婆心地劝告:“你不能再惯着阮白了,他现在能一天花光十万,以后你让他怎么办?你能养他一辈子吗?” 玥听着宋清的劝告,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事实上,他非常清楚,顾曜这几天对他的粗暴和冷待其实都是因为阮白,他和宋清同样恨铁不成钢。 但和宋清不同的是,这个大少爷没长嘴。宋清知道开诚布公地和他谈,顾曜只知道冷暴力,他想干什么只能靠玥自己猜。 这样油盐不进的顾曜,玥差不多也已经忍到极致了。 与此同时,阮白也想到了办法拆散玥和顾曜。 他已经听说了顾曜母亲对他非同一般的掌控欲,要是让这女人知道了他儿子整天和一个beta混在一起,阮玥还能有好下场? 而他,作为一个a级oga,难道不是更有资格站在顾曜身边吗? 他当然不能直接联系上顾夫人,只能给顾夫人的公司邮箱发信息,为了确保能被看见,他一口气发了好几十封邮件。 他刚刚发完,玥就回家了。 阮白想象着玥最后的下场,心情好得不得了,难得对哥哥多了几分耐心。 然而,当他哥哥蹲在他双腿前握住他的手问他能不能放弃一切跟他回老房子里住的时候,阮白霍然变了脸色。 “阮玥,你什么意思?!”阮白几乎是尖叫出声。 “你知道,这房子是顾曜的,他能让我们借住是因为他善良。”玥苦口婆心地跟阮白讲道理,“但是我们不能一直得寸进尺,做人要懂得知足。” 他听进去了宋清的劝告,打算放弃一切了。如果阮白愿意,他们就回去过清贫的生活,他虽然不能跳舞,但是也一定会让阮白吃饱饭。 这些大道理阮白一点都不想听,他只知道阮玥要让他放弃一切,做回以前那个连件衣服都买不起的丑小鸭。 “不行!”阮白立马跳了起来,只要想到他以后再也见不到顾曜,接触不到顾曜的阶层,他甚至想打死没用的哥哥,“我绝对不回去!你在发什么疯!”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被顾曜哥哥抛弃了?”阮白恶意地笑了起来,“他发现你陪老男人过夜了?还是他玩腻你这个beta了?” 即便被弟弟如此尖锐地对待,玥依旧在试图跟他讲道理:“小白,这跟顾曜没关系……” “你愿意回去你就自己回去!反正我不回去。”阮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配不上顾曜哥哥,我却是可以的,谁让我跟你和咱们那个死鬼妈不一样,是oga呢?” 听到这话,玥瞬间气血上涌:“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 “我有说错吗?”阮白眼睛一瞪,就要跟玥杠到底,“她不是死鬼谁是?谁让她留不住男人的心,摔死活该!” “你……你简直是……”玥这几天本来就被顾曜折腾得身体欠佳,被阮白一气简直是气得头晕眼花,站都要站不稳。 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四肢好像突然变成了橡皮泥一样发软。 他好像是摔倒在了地上,耳朵听到了“扑通”一声。 最后,他彻底昏过去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移动半分。 看着他昏倒在地,阮白不仅没有给他叫救护车,甚至都没有屈尊费半分力气把玥扶到床上。 玥扶着额头,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 玥最近的遭遇0099都看在眼里,玥的表演真实到他还以为亲亲宿主真的变成了一个弱智弟控。 但0099非常清楚,自家宿主还是那个大脑开发度68%的超级人类,现在为止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该收网了,是时候送顾曜进火葬场了。”玥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宋清的电话。 “喂,宋清……”原本冷漠的声音在宋清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变得低落,“我决定回老房子去住了。” 由于低血糖,玥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弱地颤抖着。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玥点了点头:“对,我不想继续了。你会帮我的,对吗?” “没问题。”听着阮玥脆弱的声音,宋清心疼得快要裂开。但同时他也非常欣慰,阮玥终于打算放弃阮白这个白眼狼了。 “你放心,你和顾总签订的合同我都已经看过了。这种……包养合同没有法律效力,属于无效合同。”宋清说,“至于你已经收下……阮白已经花掉的部分我会替你还给顾总的。” “谢谢,宋清。幸好有你。”玥的声音变得温和,“钱我之后会还给你的,不过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没关系。”宋清说,“我相信你会开始新的生活的。” “好,谢谢你。” 挂断电话后,玥找出来一个破布袋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这栋房子里,其实没有几样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就连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顾曜花钱买的。 最终,他换下了身上的衣服,穿着破旧的运动服,拎着空荡荡的破布袋子在深夜离开了这间住了一个月都不到的豪宅。 在出租车上时,玥一直在编辑短信。 他在试图用最卑微最婉转的语言告知顾曜结束这段不健康的关系。 纠结到家门口下车后,玥终于狠下心来把编辑了好几遍的v信发了出去。 他是真的不喜欢顾曜吗?恐怕不见得吧。毕竟顾曜的性张力几乎满溢,又对他确实宠爱,这样一个各方面都是顶尖的男人,谁能不动心呢? 但他只是个beta,受不起这样的偏爱。 宋清说得对,beta和beta才能配对,beta一旦沾上alpha和oga,只会变得不幸。 玥躺在老房子的木板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发霉的棚顶。 说得好听点,他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说得难听点,他现在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样想着,玥抵抗不住身体的极度疲乏,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