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边掏钱边道：“其实住校也挺好的，我就是怕我妈天天来学校。” 许徕娣这才注意到，余静晗手上戴着的手表，好像不是电子表，而是一个电话手表。 付完了钱，发现许徕娣的眼神飘到了她的电话手表上，余静晗把袖子撸上去一点给她看：“喏。” 偷偷看别人东西被抓包，许徕娣难免尴尬，于是没话找话道：“你这个是电话手表吗？” “是的。”余静晗继续抱怨，“我妈死活不给我买手机，就要让我用电话手表，我觉得我跟个小学生一样。” 这话真的不知道怎么接，许徕娣咽下嘴边那句“真好”，绞尽脑汁接话道：“电话手表也挺好的，我是因为家里住在县里，才买的手机。” 灌汤豆腐还没做好，胖胖的老板人倒是很热情，一边炸着豆腐，一边插话：“你妈肯定是想让你好好学习呢。” 余静晗小声跟许徕娣咬耳朵：“我妈天天就是那一套，好好学习，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的，大概天底下的妈都一样吧。” 女老板听到了，呵呵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灌汤豆腐的小摊上热气蒸腾，许徕娣的眼神穿过白色的蒸汽，远远落在不知名的方向。 “那大概，有的也不是很一样。” “啊？”余静晗没听清，许徕娣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只是回头冲她笑了笑：“待会儿你还想吃什么？” 她看到不远处有个烤肠摊位，想吃烤肠了。 豆腐摊老板笑眯眯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别着急。” 等豆腐做好，余静晗接过豆腐，一边吃一边道：“真幸福啊，我今天不该跟我妈吵架的，住校反倒舒服多了，是我脑抽。” 许徕娣笑笑，刚想说话，余静晗的手表响了。 她脸色一变：“完了，我妈。” 手上还拿着灌汤豆腐，余静晗这会儿急得团团转：“她不会又来学校了吧，我真服了，刚回去才多久，就这么一会儿还要打电话。 走走走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儿，我不能在这儿接我妈电话。” 等余静晗把灌汤豆腐的最后一滴汤喝完，两人终于在商业街中心的连锁酒店楼梯间里，找到了适合给妈妈回电话的地儿。 电话一接通，余静晗妈妈焦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干嘛去了？” “我刚刚洗漱去了啊，干什么啊。”余静晗很是有些不耐烦。 那边又说了些什么，许徕娣觉得两人对话实在是有些剑拔弩张，自己不好多听别人母女吵架，所以离得远了点，没有听清。 余静晗的语气明显越来越不耐烦，眼看就要挂电话了，楼梯间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两个保洁阿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503房间的客人脏死了，我收拾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算完。” “别提了，我收拾的809才离谱，打开门一股子臭味儿，就住了两天，怎么能把房间造成那样的。” 许徕娣和余静晗面面相觑。 她清楚地从余静晗脸上看到了两个字：完蛋。 果然，尽管许徕娣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却还是听到了她手表中骤然提高的声音：“余静晗！你在哪呢！” 两个保洁阿姨也被楼梯间的人吓了一跳，主要没想到这个平时堆放清洁用品的楼梯间里会有人。 余静晗看到其中一个阿姨张了张嘴，手忙脚乱就要去给手表按静音。 没来得及，阿姨的问话在楼梯间响起：“你们好，你们是酒店的顾客吗？” 这下是真完了，余静晗直接按掉了电话，想了想又把手表关了机，拉着许徕娣就跑出了酒店。 没心思再逛了，两人随便买了点吃的，回了学校。 一路上，余静晗一言不发，但是脸色明显灰败了。 许徕娣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安慰她，只能跟她一起沉默地往宿舍走。 到了宿舍，余静晗在书桌前呆坐了会儿，突然道：“我妈应该马上就到了，我今晚可能就会被卷上铺盖打包回家。” 话音才落，宿舍门就被敲响了，许徕娣深吸几口气才打开了宿舍门，门口站着的居然不是余静晗妈妈，而是宿管阿姨。 许徕娣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不是她犯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其妙有种自己做了错事的感觉，开门的手都有些颤抖。 宿管阿姨正在接电话，见门开了，伸头往宿舍里看了看，喊道：“余静晗。” “我在。”余静晗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宿管阿姨扯了个笑容。 阿姨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对着电话道：“在呢，在宿舍里。” 说着，摆了摆手示意许徕娣关上门，转身就走了。 余静晗和许徕娣同时长长舒了口气。 两人对视了会儿，突然双双笑了起来。 许徕娣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哪里有笑点，大概是因为有惊无险？两人神经骤然松懈，就忍不住笑了。 笑了会儿，许徕娣慢慢停下来，对余静晗道：“好了，现在要不跟你妈解释一下？实话实说没事的应该。” 余静晗也清楚，偷偷去小吃街吃路边摊，肯定比偷偷去酒店开房的惩罚结果轻，犹豫了会儿，还是给手表开机了。 还没来得及打过去，她的手表就响了。 余静晗却又犹豫了，手表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 电话里传来女人焦躁的声音：“余静晗！你反了是不是！你前面去哪里了！” 许徕娣看她嗫嚅半天说不出话，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概是拍的这两下给了她勇气，余静晗一口气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许徕娣听到女人强忍怒气的声音。 “余静晗，你给我的这个解释，我愿意相信，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第一，刚刚为什么挂掉电话还关机？ 第二，在我找你们老师联系宿管的这段时间里，你去干嘛了。 第三，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三个问题清清楚楚，声音回荡在宿舍，许徕娣被这几个问题激得头皮发麻。
